两拨人都愣了愣，停下手里的动作，纷纷转过头，盯着戚继光。一时间，整个空地都安静了下来，只有风还在吹着。

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壮汉走了出来，他是矿工的领头人，叫周大牛。周大牛身材高大，肩膀宽得像座山，手里紧紧握着矿镐，警惕地看着戚继光：“你是谁？我们跟邻县的人算账，跟你没关系，你凭什么管我们的事？”

“我是戚继光，奉总督大人之命，来义乌招募新兵，去沿海打倭寇！” 戚继光声音洪亮，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你们为了一块矿场，打得你死我活，可你们知道吗？现在沿海的倭寇正在烧杀抢掠，他们杀了我们的亲人，毁了我们的家园，抢走了我们的粮食！要是再放任不管，倭寇迟早会打到义乌来！到时候，别说矿场，你们连家都没了，连亲人都保护不了！”

周大牛愣了愣，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他此前也听说过倭寇的事，只是觉得离义乌很远，跟自己没关系，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邻县的领头人却嗤笑一声，他叫刘家树，是个尖嘴猴腮的汉子。刘家树抱着胳膊，不屑地说：“打倭寇？官府的兵那么多，装备那么好，还不是被倭寇打得落花流水，跑都来不及？就凭你，还想招募我们去送死？我们才不干这种傻事！”

“官府的兵不行，不代表我们不行！” 戚继光指着地上的伤员，语气严肃：“你们为了一块矿场，能拼命；要是为了保护家人、保护家园，难道不能更拼命？只要你们愿意参军，我保证，粮饷足额发放，绝不克扣；受伤了有医生看，有药治；要是战死了，你们的家人会得到赡养，不会让他们饿肚子！而且，等我们打跑了倭寇，你们就能安安稳稳地挖煤、种地，不用再担心倭寇来犯，不用再担心家破人亡！”

矿工们和邻县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心动。他们都是穷苦人，最在意的就是能吃饱饭、能保护家人。要是参军真能有这么好的待遇，还能保护家人，确实是个好选择。

杨家根攥着矿镐，小声问身边的周大牛：“大牛哥，要是参军能挣钱，我就能给娘买药了，还能让娘吃饱饭，我们要不试试？说不定真能打跑倭寇，让大家都过上安稳日子。”

周大牛看着杨家根，又看了看其他矿工。矿工们眼里都满是期待，有的还点了点头。周大牛深吸一口气，走到戚继光面前，双手抱拳道：“将军，我们信你！只要能打倭寇，能让家人过上好日子，我们愿意跟你走！以后，我们就听将军的，好好训练，好好打倭寇！”

“我们也愿意！” 邻县的人见矿工们都同意了，也纷纷说道。他们此前跟矿工抢矿场，也是为了能活下去，现在有更好的选择，自然不会拒绝。

“好！” 戚继光大喜，脸上露出了笑容：“愿意参军的，现在就跟我走！我们去营地，先给你们发粮饷，让你们安心，然后再教你们武艺，教你们怎么打倭寇！”

矿工们和邻县人欢呼起来，纷纷放下手里的兵器，跟在戚继光身后，朝着营地的方向走去。杨家根也跟着人群，心里既紧张又期待：他终于能挣钱给娘买药了，而且，还能跟着将军打倭寇，保护娘，保护家园！他攥紧了手里的矿镐，脚步也变得坚定起来。

戚继光把招募来的矿工和邻县人，带到了义乌城外的一处旧营地。

这处营地是此前官府，用来驻扎士兵的，后来废弃了，只有几排破旧的营房。不过，戚继光早就让人提前收拾过了，营房里的杂草被清理干净了，地面也扫得很整洁，还在营地里搭了几个灶台，能用来做饭。

“兄弟们，从今天起，你们就是戚家军的一员了！” 戚继光站在营地中央的高台上，看着眼前的三千多人。

这些人大多穿着破旧的衣服，有的还带着伤，却个个眼神明亮，充满了期待。“你们此前都是普通百姓，现在成了士兵，就要有士兵的样子。但我丑话说在前面，戚家军有戚家军的规矩，谁要是违反了规矩，不管是谁，别怪我不客气，军法处置，绝不姑息！”

说完，他让亲兵把事先写好的军纪，贴在每间营房的门口。然后，他拿起一本军纪，大声念道：

“第一，扰民者斩！在军营内外，不得拿百姓一针一线，不得骚扰百姓家眷，不得损坏百姓财物。若有违反，立斩不赦！”

“第二，临阵脱逃者斩！战斗时不得后退，不得丢弃同伴，不得擅自脱离队伍。若有违反，立斩不赦！”

“第三，不听指挥者斩！训练和战斗时，必须绝对服从将领的命令，不得违抗，不得拖延。若有违反，立斩不赦！”

“第四，克扣粮饷者斩！无论是将领还是士兵，都不得私吞、克扣粮饷和物资，必须足额发放到每个人手中。若有违反，立斩不赦！”

“第五，酗酒赌博者斩！军营内严禁酗酒、赌博，若有违反，先杖责五十，再屡教不改者，立斩不赦！”

一条条军纪念出来，矿工们都愣住了。

他们大多是粗人，没读过书，也没受过什么规矩约束，平时在矿场里，想喝酒就喝酒，想打架就打架，没想到戚家军的纪律这么严，还有这么多 “斩不赦”，心里都有些发怵。

杨家根缩在人群里，心里更是害怕。他从小就老实，没犯过什么错，现在听到这么多 “斩不赦”，生怕自己不小心违反了纪律，被将军斩了，那娘就没人照顾了。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想把自己藏在人群里。

“都听明白了吗？” 戚继光念完军纪，大声问道。

“听明白了！” 矿工们齐声回答，可声音却有些参差不齐，有的大声，有的小声，显然是还没把军纪真正放在心上。

戚继光皱了皱眉，心里清楚，这些矿工刚从自由散漫的环境里出来，一时半会儿肯定适应不了这么严格的纪律，必须想办法让他们重视起来，让他们知道，军纪不是儿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