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满把车，停在星耀传媒楼下时，副驾的男人忽然说：“师傅，等我十分钟，拿个文件就下来。”

他穿着西装，领带歪着，身上有酒味：“行。”

林小满点点头，顺手按了下车载摄像头的录音键。

这是她跑网约车的第三年，车里的摄像头不仅拍路况，还能录对话：有次帮乘客找回丢的钱包，就是靠录音录的线索。

男人进了大楼，林小满点开后台，看见韩丽华发来的消息：“李春萌还是联系不上，她爸妈说她上周就没回家。”

她咬着唇，刚想回复，就看见男人，搂着个女孩出来了。

女孩低着头，头发遮着脸，穿的裙子太短，走得踉踉跄跄。男人把她塞进后座，自己坐进副驾：“去凯悦酒店。”

林小满发动车，后视镜里，女孩偷偷抹了把脸，露出半截苍白的下巴。

“张小姐，你别不识好歹。”男人忽然开口，声音不耐烦：“周总看上你是你的福气，A 评级的新人，多少人抢着要？”

女孩没说话，肩膀抖了抖。

“李春萌就是例子。” 男人哼了一声：“跑？跑得了吗？技术部把她的照片，做成那样，她老家谁不知道？现在连门都不敢出。”

林小满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她悄悄点开手机，把车载摄像头的录音，同步到云端：这是她跟韩丽华约好的，遇着可疑对话就存证。

“周总说了，你今晚去陪王总喝酒，女四号就给你。”

男人从包里掏出个平板电脑，点开个文档，这是姿色评级表，你的颜值 8.5 分，身材 8 分，就差配合度了。配合度够了，下个月 KPI 达标，给你接代言。

后座的女孩忽然哭了：“我只是想演戏……”

“演戏？”男人笑了：“这圈子里，光会演戏有什么用？你看韩瑞雪，三金著名演员，当年还不是……”

他没说完，却意味深长地挑了挑眉：“听话，今晚好好表现，明天合同就给你签。不听话……”

他晃了晃平板：“技术部的人等着呢，你想变成第二个李春萌？”

车到凯悦酒店门口，男人拽着女孩下去，女孩回头看了眼车牌，眼神里满是绝望。

林小满盯着那辆车，忽然想起韩丽华说的“素颜试镜”：原来在那些评级表和 AI 换脸技术面前：“想演戏”三个字，轻得像纸。

她把录音导进电脑，发给韩丽华，附了句：“星耀传媒的姿色评级是真的，还有李春萌的事，可能比我们想得更糟。”

发完消息，她靠在椅背上，看着酒店门口旋转的玻璃门。

女孩被男人拉着进去，裙摆扫过台阶，像片被风吹落的叶子。

韩丽华盯着电脑屏幕上的录音文件，指尖冰凉。林小满发来的对话里，男人提到了：“韩端雪”：那个拿过三次著名演员的女演员，她的电影韩丽华看过，演的都是倔强的女人，眼里有光。可录音里那句：“当年还不是……”像根刺一样扎得她心里发疼。

手机响了，是陌生号码，她犹豫了下接起来，那边却没人说话，只有隐约的抽泣声。

“喂？” 她喊了句，对方挂了。

她回拨过去显示：“无法接通”。

难道是李春萌？她攥着手机，手心冒汗。

林小满说星耀传媒用 AI 换脸威胁新人，李春萌会不会是被他们控制了？

电脑忽然弹出个邮件提醒，发件人是匿名邮箱，主题只有一个字：“看！”

她点开邮件，附件是个视频。点开的瞬间，她捂住了嘴：视频里是试镜间，王海涛坐在椅子上，对面是个女孩，正是李春萌。

“脱件衣服试镜！”

“不脱就换别人！”

对话和她今天经历的几乎一样。可李春萌没走，她咬着唇，慢慢解开了衬衫扣子……

视频拍到一半就断了，后面附了一段文字：“这是技术部没做完的警告视频，李春萌现在被关在，星耀传媒的宿舍楼，他们逼她签商务合同。周明远说，不签就把完整视频，发去她老家。”

韩丽华的手在抖，她回复邮件：“你是谁？怎么救李春萌？”

对方秒回：“别报警，星耀传媒有背景。明天下午三点，去影视基地东门的咖啡馆，找穿黑外套的女人。”

她盯着屏幕，忽然想起林小满说的《反潜规则联盟》：那个共享证据的加密文档里，有个人总在凌晨上传线索，头像也是匿名的。难道是同一个人？

窗外的夜很深，出租屋的灯亮着，照得桌上的录音笔泛着光。屏幕上，李春萌解开衬衫扣子的画面还停着，她的肩膀在抖，却不敢哭。韩丽华忽然拿起录音笔，按下播放键：里面是王海涛说的“这圈子里，素颜试镜的新人，要么脱衣服，要么滚！”

她关掉录音，点开文档，把今天的录音、林小满发来的对话、匿名邮件里的视频，一起放进了“《反潜规则联盟》”的共享库。

存证成功的提示弹出时，她忽然明白：这不是她一个人的事，也不是李春萌一个人的事。那些藏在试镜间里的摄像头、评级表里的数字、AI 换脸的假视频，像一张网，网住了太多想演戏的女孩。

手机又响了，还是那个陌生号码。

她接起来对面说：“小心王海涛，他知道你录了音，技术部在找你的社交账号。”

声音很轻，像怕被人听见：“明天下午三点，别迟到。”

电话挂了，韩丽华握着手机，站在窗前。远处的写字楼亮着灯，星耀传媒的 logo 在夜色里闪着光。

她想起匿名邮件里的话，想起林小满车里，那个女孩绝望的眼神，忽然把录音笔放进包里：明天去咖啡馆，她要带着它。

这一次，她不想再只是转身走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