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明正德二年(1507 年),吴承恩五岁。这一年,吴锐送他去了城里的私塾读书。私塾先生姓周,是个白发苍苍的老秀才。周先生学识渊博,教学严谨,在山阳城里很有名气。

开学第一天,吴锐带着吴承恩来到私塾。私塾里已经坐了十几个孩子,都是附近人家的子弟。周先生坐在讲台前,手里拿着一本《论语》,正襟危坐。

“周先生,这是我的儿子吴承恩。” 吴锐拱了拱手说,“以后,就麻烦您多费心了。”

周先生看了看吴承恩,点了点头说:“听说你家孩子很聪明,我倒要考考他。”

他拿起《论语》,翻到 “学而篇”,指着其中一句说:“你能把这句话读出来,并解释一下意思吗?”

吴承恩接过书,看了一眼,然后大声读道:“学而时习之,不亦乐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字音准确,抑扬顿挫。周先生点了点头,又问:“你说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吴承恩思考了一下,说:“这句话的意思是,学过的知识,要常常温习,这样才会开心。有朋友从远方来,也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别人不了解自己,自己却不生气,这样的人,就是君子。”

周先生听了,连连称赞:“说得好!说得好!小小年纪,就能有这样的理解,真是难得!”

从那以后,吴承恩就正式开始了私塾生活。私塾里的学习内容,主要是《论语》《孟子》《大学》《中庸》等儒家经典。这些经典,语言晦涩,内容深奥,很多孩子都觉得枯燥乏味。可吴承恩却学得津津有味。

他每天早早地来到私塾,坐在座位上,认真地听周先生讲课。周先生讲课的时候,会逐字逐句地解释经典的意思,还会结合历史故事、民间传说,让孩子们更容易理解。

吴承恩总是听得格外认真,遇到不懂的地方,就会及时举手提问。有一次,周先生在讲解《论语》中的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时,吴承恩举手问道:“先生,‘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是不是说,自己不喜欢的东西,就不要强加给别人?”

周先生点了点头说:“正是这个意思。比如,你不喜欢被别人欺负,就不要去欺负别人;你不喜欢被别人欺骗,就不要去欺骗别人。”

吴承恩又问:“那如果别人喜欢的东西,自己不喜欢,该怎么办呢?”

周先生笑着说:“每个人的喜好都不一样。别人喜欢的东西,你可以不喜欢,但不能去阻止别人喜欢。这就是‘君子和而不同’。”

吴承恩听了,恍然大悟。他把周先生的话,牢牢地记在心里。从那以后,他无论做什么事,都会设身处地地为别人着想。

私塾里的学习,非常辛苦。每天要背诵大量的经典,还要练习写字。吴承恩的小手,握着毛笔,一笔一画地练习楷书。刚开始的时候,他的字写得歪歪扭扭,可他并不气馁。每天放学回家,他都会坚持练习写字,直到深夜。

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一年的努力,吴承恩的字写得越来越工整,越来越漂亮。周先生常常拿着他的作业本,对其他学生说:“你们要向吴承恩学习,不仅要背会经典,还要写好字。字是人的脸面,一定要认真对待。”

除了背诵经典、练习写字,吴承恩还喜欢思考。他不满足于周先生的讲解,常常会自己琢磨经典中的深意。有一次,他在阅读《孟子》中的 “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 时,陷入了沉思。

他想,富贵不能淫,就是说,即使有了很多钱,也不能放纵自己;贫贱不能移,就是说,即使生活很贫穷,也不能改变自己的志向;威武不能屈,就是说,即使面对强大的压力,也不能屈服。

他把这句话写在纸上,贴在书桌前。每当遇到困难的时候,他就会看看这句话,给自己打气。

这种对经典的深入思考,让吴承恩的思想变得越来越深刻。他开始明白,儒家经典不仅仅是知识的载体,更是人生的指南。这些经典中蕴含的道理,如诚信、正直、善良、勇敢,影响了他的一生。

多年后,当他创作《西游记》时,这些从经典中汲取的思想精华,便化作了作品的精神内核。他笔下的唐僧,虽然迂腐,却始终坚守着慈悲为怀、普度众生的信念,这正是儒家 “仁爱” 思想的体现;孙悟空虽然桀骜不驯,却始终坚守着正义、勇敢的品格,这正是儒家 “勇” 的体现;沙僧虽然沉默寡言,却始终坚守着忠厚、老实的本性,这正是儒家 “信” 的体现。

吴承恩之所以能在《西游记》中,塑造出这么多具有深刻思想内涵的人物形象,与他童年时期在私塾里对儒家经典的深入学习和思考密不可分。那些经典中的道理,像一盏明灯,照亮了他的人生道路,也照亮了他的创作之路。

五岁解经悟真义,不仅仅是吴承恩聪明才智的展现,更是他对人生、对社会的初步思考。这段私塾经历,让他打下了坚实的思想基础,为他日后成为一代文学巨匠,奠定了重要的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