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阳高照万物复苏，云淡风轻冰释河开，人间尽是春意盎然，田间地头尽是春的气息。千家万户的门楣、墙壁上的春联依然洋溢着喜庆，老人、小孩的脸上洋溢着幸福，身上穿着新装，而一年一度的元宵佳节已悄悄过去。

青壮们却打紧背包、拎着行李或是东征，或是北上，或是南下。汽车站、火车站尽是步履匆匆的打工人。都市菊乡县的农家小院上内，如军在房间内将衣服装入背包中，玉显把煮好的鸡蛋、摊好的煎饼，如梅把桶装方便面装进塑料袋内。

爷爷拎着酸奶，奶奶拿着糕点放在桌子上，英浩在院外给自行车冲气。如军取过三瓶酸奶、六块糕点装入背包，与爷爷奶奶、玉显、如梅一同走出院门。

奶奶说道：“如军，你到了鹏海要学会自己照顾好自己，需要钱了记得给家里打电话，给你二姑、你三叔打电话也可以。”爷爷接着说：“去了鹏海少喝点酒，不要忘了在‘大明岛’上的教训。”

“爷爷奶奶，您们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如军拉着奶奶的手说道。玉显又言：“你到了鹏海想吃什么就自己买，工厂饭不好吃就到外面吃，家里也不需要你的钱。”如梅说道：“哥，我会好好学习的。”

如军回言：“你在家也要听话，多帮妈做家务。”“走吧，”英浩推着自行车向路口走去。如军挥着手与爷爷奶奶、玉显辞行，坐上自行车与英浩前往菊乡县劳动局。爷爷奶奶望着两人远去返回家中，玉显与如梅前往邻居家串门。

到了菊乡县劳动局，如军跳下自行车，英浩将自行车停在墙边，与如军一同走向劳务工输出大厅。但见大厅内坐了三十多个与如军年龄相仿的男孩、女孩，都是拎着大包、小包，父母或是亲朋坐在一旁。大厅的人有抽烟的，有谈笑的，也有嗑着瓜子调笑的。

工作人员取出表格，如军握着笔认真填写，一名男子来到大厅说道：“大家好，我是你们的领队，我叫王健，你们也可以叫我建哥，现在已经快中午了，你们到外面先把饭吃了。”王健低头看了看手表又说：“我们一点半出发。”

王建转身离去，如军与英浩走出了劳动局，来到一家烩面馆点了两碗羊肉烩面。几分钟过后，两碗烩面端到英浩、如军面前，英浩一边将自己碗中的羊肉夹给如军一边说：“到了鹏海先给家里打个电话，另外少喝点酒。”“知道了爸，”如军抄起烩面放入嘴中咀嚼。

英浩喝了一口汤接着说：“还有就是不要轻易相信人，也不要和外地的女孩子处对象，家里虽然不需要你的钱，但你也不能乱花钱。”如军回言：“您放心爸，我不会乱花钱的。”“那就赶快吃饭，”英浩两人不再言语。

用过午饭，英浩结了账与如军走向劳动局，坐入大厅点燃一根香烟静静等待。一点半悄然而至，外出务工的男男女女齐聚大厅，王健进入大厅服务台，手中拿着一张名单说道：“大家都到了吧，照片也都带了吧。”“带了，”如军众人一同回应。

王健接着说：“那我现在开始点名，点到名字的站到我右手边。”如军与大厅中的人纷纷站了起来，王健开始点名：“陈磊、周云鹏、萧斌、刘炎、如军、鸿荷、程妸、肖雨……。”点到名的人都站在男子右手边，英浩与送行的人们各自拿着行李。

王健口中计算着又说：“既然大家都到齐了，那我们就准备上车，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我的电话，不管你们是分到穗州、东安，还是分到鹏海，你们有事都可以打这个电话给我，想换工厂也可以，但是你们如果私自换厂，导致被骗或是发生什么别的意外，我们是一概不负责的，这一点你们签的协议上写的清清楚楚，听清楚没有。”“听清楚了，”如军众人异口同声说道。

王健将名片每人发了一张，一辆大巴缓缓停靠在路边。“现在带上你们的行李跟我上车，”王健头前先行。如军从英浩手中接过背包，与其他务工人员紧随其后，送行的人们各自叮嘱着打工的孩子。

英浩说道：“你一个人到了鹏海市，要多长个心眼，不能贪小便宜，不能乱交朋友胡吃海喝，你要是想买手机了就买一个，隔个三五天给你奶奶打个电话就行。”如军笑着回言：“我知道了爸，我会好好工作的，您和我妈都放心。”

来到车门处，王健转身又言：“都上车吧，送行的都回去吧，安排好了他们，我们会通知你们的。”那个叫鸿荷的女孩子靠着左边玻璃窗坐下，如军上了车坐在右边，隔着车窗与外面的英浩挥手。

大巴上坐了三十多人，王建向司机师傅点点头，司机师傅发动汽车开始起步。英浩与送行的人们在路边挥手，如军也隔着玻璃窗挥手。目送着大巴渐行渐远，英浩推出自行车，骑上后向农村返回。

王健在车上扭头说道：“我们这次是坐火车先去穗州，到了穗州我们会全部下车，你们当中会有一部人在穗州找工作，我们会有专人跟踪带队，其余的人跟着我换乘大巴继续前往东安、鹏海，路上上下车大家一定要快，也一定要跟紧我，不要跑着跑着掉队了，因为广东现在到处都在查暂住证，如果被抓到就要被收容，都听清楚了吧。”“听清楚了，”如军众人一同回应。

经过两个多小时的颠覆，大巴来到南都市火车站，如军等人先后走下汽车，叫鸿荷的女孩子一手拖着密码箱，一手拎着背包走在如军前面。如军见到后便帮忙拖着行李箱，鸿荷说着“谢谢”。

过了检票口坐入候车室，因为彼此都不熟识，所以众人都没有过多言语。有的喝着开水，有的吃着零食，有的前往饮水机处泡面，鸿荷从背包中取出杂志，如军躺在椅子上静静的等待。

三个小时过去，车站广播喊道：“各位旅客请注意，各位旅客请注意，开往穗州方向的L2362次列车即将进站，请需要乘车的旅客，带齐您的行李与物品做好准备。”如军众人站起身子，手中分别拿着车票与身份证。

进站口打开，如军与乘车的人们依次走进进站口，沿着进站口又走下楼梯。来到火车旁，如军按着车票上的车厢号登上火车，找到座位将背包放在行李架上，坐下后望着车窗外等待，

乘客们也放好行李各自坐在座位上，

王健起身再次清点了人数，一个不少后与两名男孩子分别坐在如军对面、身旁。火车拉着汽笛缓缓走动，离开南都站后开始加速，闲来无事的王健取出扑克牌，与如军三人打起斗地主。

鸿荷伏身桌台上休息，其他务工人员有的闲聊，有的望着窗外，有的则买来报纸、杂志翻看。列车上的餐车来来往往于各个车厢叫买着水果、食物，还有叫买玩具的，乘客们购买着自己的所需，乘警与列车乘务人员不定时的会往来车厢中检查身份证、检查车票。

到了吃饭的时间，车厢中的人们各自冲泡着方便面，有的吃着面包、水果之类。如军也接了热水冲泡方便面，鸿荷啃着家里带来的煎饼，王健喝着啤酒啃起了鸡腿，同时在餐车上买了一份盒饭。

火车一路飞驶，送走晚霞迎来日出，先后在经过湖北、湖南进入广东，在全程行驶三十个小时后抵达‘穗州站’，此刻已是深夜十一点。列车在站台停稳，王健站起身子说道：“大家拿好自己的行李一个一个都跟上。”

如军等人踮起脚尖纷纷取下密码箱、背包，王健在车门打开后先行下车，站在门口等着带来的务工人员，如军众人依次下车后站成两排。王健再次清点人数，点过后说道：“大家跟紧我，现在我带你们出火车站。”

王健走向出口，如军众人紧随其后，再次检了票后来到‘穗州火车站’门口。王健站在门口观望，车站的巡防人员和检查暂住证的治安人员在院外游荡，时常也会传来吆喝声，伴随着吆喝便是治安人员地奋力追赶。

穗州市的夜寒风萧萧，为了避免被治安人员发现，王健让如军等人尽量站在售票大厅内。王健经过一番找寻，发现对面马路的路边大树下有三辆面包车，同时有人挥手致意。王健凝神望去，依俙可辩那挥手之人正是自己的同事。

一辆中巴车停靠在右边的‘车站宾馆’门口，也有一个男子在向王健招手，王健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作为回应。待治安人员走了一圈过去，王健转身问道：“你们看到那三辆面包车了吗？”

如军等人点点头，王健又问：“右边的中巴你们也看到了吧？”“看到了，”众人齐声回言。王健接着说：“周云鹏，你们几个等会儿听我口令，分散着跑向马路对面面包车，中途不要理会有人叫喊，另外要注意过往车辆，其余的跟我上中巴车。”

“好的，”众人再次同声说。王健看着治安人员的行走路线说道：“开始跑。”但见周云鹏十多人分散着跑向马路，几名治安人员发现后一边喊着‘站住’一边转身追去，而一名治安人员伸出手将要抓住周云鹏的胳膊。

王健、如军凝神看着，心里都在为周云鹏众人捏一把汗。就在治安人员抓住周云鹏胳膊的一刹那，周云鹏一个扭动将治安人员甩开，猝不及防当中摔到在地上。治安人员爬起身子继续追赶，另外几名治安员也从四面围来。

见周云鹏众人在奔跑躲避中已接近马路，王健又说道：“你们跟着我不要惊慌。”王健向‘车站宾馆’走去，如军、鸿荷等人拉着行李跟随于后。正走着，一名站在路边的治安人员看到了如军一行，也看到众人拉着行李箱慢慢走着。

治安人员一边迎上一边喊道：“你们几个也给我站住。”“快跑，”王健接过鸿荷手中的行李箱跑向中巴车。鸿荷呆立着不知所措，如军转身拉着鸿荷的手与其他人一路奔跑，进入中巴车各自坐下，司机启动汽车离开‘车站宾馆’。

周云鹏等人也全部摆脱治安人员的追赶坐入了面包车之内，面包车行驶在道路之中，治安人员气急败坏地返回火车站，当看到有人拉着行李出站时就迎上检查，有的人则被送进了白色收容车中。

“好险啊，”王健点燃一根烟嘴里吐出烟圈。鸿荷说道：“谢谢你。”如军相视一笑没有言语，司机师傅问道：“王健，先去东安市吗？”

“是的，安排一些人留在东安，余下的我带到鹏海去。”王健回应后站起身子，走到鸿荷旁边倚靠在座椅上又言：“你们这边的留在东安，他们跟我去鹏海。”鸿荷等人点点头，王健重新回到前面的座位坐下，中巴车在道路上快速行驶。

如军问道：“建哥，如果被他们抓到了就会被收容吗？”王健回言：“除了收容，还要交罚款，另外还有一项免费服务。”“什么服务？”鸿荷问道。司机接着说：“一个是鸡腿，一个是面条，他们会问你吃哪一个？”

鸿荷笑着说：“待遇还不错，当然是吃鸡腿了。”“这你们就不知道了，鸡腿就是用脚踹，面条是搧耳光，你还要吗？”王健说完望着鸿荷众人。鸿荷捂着脸不作声，如军说道：“健哥，不就是个暂住证嘛，刚来的人肯定没有，交点罚款办一个不就可以了。”

王健笑笑说道：“没你们想的这么简单，你见了他们就跑，他们抓了你们，首先打一顿，打完了再交罚款放了你，放了之后再抓再打再罚，接着就再放，关键就看你运气怎么样，跑得够不够快，办理暂住证的事属于户籍民警管辖，他们只负责抓人完成指标。”

叫肖雨女孩子听后说道：“他们怎么能这样，怎么能动手打人呢？他们不是为人民服务的吗？”“说到底都是为人民币服务，”王健又吐了一个烟圈。

司机师接着说：“你们放心，等到你们有了工作，你们的工厂会给你们办理厂牌和暂住证的，希望你们能珍惜工作，不要随便换厂，不要轻易相信外面的朋友，大城市有很多黑厂和搞传销的，这些都是朋友骗朋友，老乡骗老乡，尤其是你们女孩子，晚上尽量不要独自外出，出去玩也不能太晚。”

鸿荷、肖雨与车上的女孩子听后嘻嘻笑着，司机师傅接着说：“还有就是出门玩的时候记得要带上暂住证，可以不带身份证，暂住证必须带，当然有时候厂牌也可以。”

王健扔掉烟蒂说道：“你们都休息会儿吧，现在到东安还有四五个小时。”王健与如军、鸿荷、肖雨等人闭上眼睛各自靠在座椅上，司机师傅哼着小调继续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