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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贱骨头”后人 (1)

活佛嘎拉玛桑布披上崭新的袈裟,把扎木苏荣政委当作最最尊敬的客人,亲自迎出金光寺庙门,把他恭敬地让进了格根桑。活佛客客气气地让座,又叫小喇嘛捧上浓酽酽的喇嘛茶。

扎木苏荣政委喝了口茶,开门见山地说:“嘎拉玛桑布活佛,听说您上午去王爷府了?”

嘎拉玛桑布活佛的眼神里掠过一丝惊讶的神色,但马上又消失了。他微微一笑,反问道:“政委,您是怎么知道的呢?”

“大雁在空中飞翔,影子总是落在地上的。”扎木苏荣政委笑着回答。

共产党的耳目真神哪,是瞒不过去的。活佛嘎拉玛桑布也不说谎,点点头说:“是呀,我到王爷府赴宴去了。”

“请嘎拉玛桑布活佛不要介意,”扎木苏荣政委用温和的目光,看着嘎拉玛桑布活佛说:“他们请活佛是假,说共产党的坏话才是真吧。”

像一粒石子投到平静的池塘里,嘎拉玛桑布活佛的心底泛起了涟漪。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坐在眼前的这位年纪轻轻的的骑兵蒙民大队政委,眼光竟是如此神奇莫测,仿佛能望穿云空、大海,能看透人的心灵。看来他已经知道了斯王爷和粉牡丹拉拢自己,说共军坏话的事了。那么,自己去斯王爷赴宴,共产党会不会认为喇嘛教和斯王爷同流合污呢?忽而,嘎拉玛桑布活佛又想起了粉牡丹所说的,“共产党不信佛,不信教,见庙就扒,见喇嘛就劁”的话,不由得心里打颤,光亮的圆脑门上沁出一层细密晶莹的小汗珠。他双手合十,诚恳地解释说:“我们佛门净地,以善为本,从不关心俗事啊!”

扎木苏荣政委知道,活佛嘎拉玛桑布对共产党的宗教政策还不太清楚,对骑兵蒙民大队还不十分了解,加上反动王爷斯日古愣和狗特务粉牡丹造谣生事,难免对共产党存有戒心。只有把党的宗教政策向他讲明白,他才可能站在共产党的一面,至少不会被反动的斯王爷拉拢过去。扎木苏荣政委郑重地说:“嘎拉玛桑布活佛,我们共产党人是尊重宗教信仰的,从不干涉个人的信仰自由。就拿我们土默特旗的喇嘛教来说,它对全地区、全民族的文化、医疗、天文等,都做出了很大的贡献,蒙古贞的宗教文化,也是民族的瑰宝,这一切一切都是有口皆碑的。”

扎木苏荣政委的话坦率、公正、真诚,使活佛打颤的心平静了许多。嘎拉玛桑布活佛用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试探着问:“共产党真的尊重宗教信仰,不扒庙,不害喇嘛吗?”

“嘎拉玛桑布活佛,”扎木苏荣政委进一步解释说:“恶狗的舌头,永远沾污不了海水。保护寺庙,宗教信仰自由是我党的一贯宗教政策。共产党、蒙民大队怎么会扒庙、害喇嘛呢?那都是无耻的谣言,活佛千万不能轻信啊!”

“谣言?”嘎拉玛桑布活佛皱着眉,摸着元宝似的大耳朵沉思着、自语着。

“对!是谣言。国民党和反动王爷的保安大队打不过骑兵蒙民大队,就造共产党的谣,企图挑拨我军和喇嘛教的关系,让我们争斗,他们好从中渔利,这就是斯日古愣和那个粉牡丹想出来的一条毒辣的诡计,望活佛三思,千万不能上当。”

嘎拉玛桑布活佛慢慢地思索着,不解地问:“政委,佛家不明白,你们共产党的蒙民大队为什么非要和斯日古愣王爷的保安大队刀兵相见呢?能不能不拿刀动枪,和睦相处呢?”

“活佛,您这个问题问得好。”扎木苏荣政委讲解说:“多年来,王公贵族压迫奴隶和牧民,叫奴隶和牧民当牛做马,可他们花天酒地,作威作福。在蒙古贞,封建王公的代表就是斯日古愣王爷,这个斯王爷又和国民党穿一条裤子,围着国民党转,不让劳苦大众翻身得解放。恰恰相反,共产党就是要推翻封建王朝,打败国民党,拯救贫苦百姓于水火,让穷人当家作主。因此,共产党同国民党水火不容,就像佛祖和魔鬼不共戴天一样。”

扎木苏荣政委说的一席话,嘎拉玛桑布活佛似懂非懂,但他感觉到,共产党的蒙民大队是把老百姓当作眼珠看待,而斯王爷的保安大队真的总祸害老百姓,就连烧香信佛的贫民弟子也没少受欺凌。活佛嘎拉玛桑布摸摸元宝大耳朵,说:“佛家听说了,也看到了,共产党的蒙民大队拿贫苦老百姓真是当佛爷一样供着啊!”

“活佛,跟你说句掏心窝的话吧,我们觉得您是爱国、爱教的,是反对战争的,更是愿意搭救万民水火之中的。”扎木苏荣政委用信赖的目光看着嘎拉玛桑布说:“活佛,我们共产党人虽然和活佛的信仰不同,可我们为拯救贫苦百姓的目的是一致的,共产党人已经把你当成好朋友了。”

“宝勒汉!”嘎拉玛桑布活佛的心里亮堂了,脸上露出了笑纹儿。他们一直唠到夜静更深……

乌云其其格虽然没有被禽兽乌力吉糟蹋了,可还是受到了严重惊吓。她一闭上眼睛,仿佛就有可怕的阿达张牙舞爪地向她扑来,便激灵一下子就醒,浑身抖,双眼直勾勾的。阿妈哈斯高娃合掌为十,虔诚地跪在佛龛前面,祈求着:“包日很古如本德尔德尼呀,包日很古如本德尔德尼呀,阿布日拉!阿布日拉(1)!……”她祷告了一气,含着眼泪,有节奏地摇着好日劳,静静地守在女儿的身边,足足地念了一宿佛。

星星不见了,东方露出了白边边儿,哈斯高娃总算盼到天亮了,她托人给在金光寺当铁棒子喇嘛(2)的儿子宝当腾格尔带信儿,叫儿子赶快回来。哈斯高娃大婶以为女儿着了魔鬼,叫宝当腾格尔给乌云其其格念经驱鬼。

太阳刚刚一冒红,一只花喜鹊就飞到哈斯高娃家门前的大杨树上,“叽叽喳喳”地叫。哈斯高娃忙着走出屋门,她以为儿子宝当腾格尔回来了。

哈斯高娃大婶刚出屋门,扎木苏荣就带着蒙民大队的卫生员进院了,乐得哈斯高娃大婶忙迎上去说:“花喜鹊带信,真的是政委来了。”

昨天夜里,扎木苏荣政委从活佛那里回到住处已经是过半夜了。一早起来,他没有忘记昨天从虎口里救下的小妹妹乌云其其格,就带着卫生员过来看望。“大婶,昨天没有吓着小妹妹吧?”

“政委,昨黑下孩子一夜也没有睡觉。”哈斯高娃说:“她一闭上眼睛就吓醒了。这不,我叫人带信给她的哥哥,叫他回来给他妹妹念经驱鬼呢。”

“大婶,那咱们快进屋,叫我们的卫生员给小妹妹看看。”

“好,那可太好了。”

哈斯高娃乐呵呵的把扎木苏荣政委和卫生员让进了屋。

“小妹妹,你还认识我吗?”扎木苏荣用温情的目光,看着乌云其其格说。

乌云其其格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但很快就消失了,浑身又抖颤起来。

卫生员来到乌云其其格的身边,给她仔细地检查完了身体,说:“政委,她受到了惊吓,吃点药,好好的睡一觉就会好的。”

“她不睡觉呀,闭上眼睛就激灵醒了。”哈斯高娃大婶说。

卫生员说:“大婶,你别急,我给她打一针,她就睡了。”

“那可太谢谢了。”

“咱们军民一家人,比鱼水还要亲,有什么可谢的。”扎木苏荣政委说。

卫生员给乌云其其格打了一针,不一会儿,乌云其其格果真闭上了眼睛,很快就睡着了。

哈斯高娃看着熟睡的女儿,心里总算落了体。她忙着找出了一只雕花漆木碗。这是蒙古人老祖宗立下的规矩:招待贵客,一定要拿出家里最好的器皿。王公贵族、财主巴彦,家里有金碗、银碗、玉碗;贫困的牧民,自己使用的是粗瓷泥碗,有一只木碗就很好啦,更何况,这还是一只雕花的漆木碗呢!哈斯高娃大婶知道:这只木碗当年曾经用来招待过“贱骨头”起义的英雄们,就再没有用它,一直珍藏到今天。因为后来家里没有“贵客”光临,自然雕花漆木碗也就派不上用场了。按照招待贵客的规矩,哈斯高娃大婶要用雕花漆木碗给扎木苏荣沏上了一碗香喷喷的白毫茶(3),可斯琴高娃家里穷,哪里有“白毫茶”呢?她只好沏上一碗浓浓的糊米茶(4)好茶,恭恭敬敬地端到扎木苏荣的面前:“政委,穷人没白毫茶,你就喝碗糊米茶吧!”

“大婶,您可千万别叫我政委政委的,我就是您的儿子,您就叫我扎木苏荣吧。”政委把哈斯高娃当作自己的阿妈一样,又说:“或者,就叫我孩子吧。”

扎木苏荣?突然,老人好像想起了什么,用那双有些昏浊了的眼睛,仔细地看着扎木苏荣的脸,看了好一会儿,又不住地摇着头,嘴里叨咕着:“能这么巧吗?不会的!不会的!绝对不会的……”

扎木苏荣意识到,哈斯高娃大婶的心里好像有什么事?或者是有什么谜?于是便问:“大婶,您在叨咕什么呢?有什么话,尽管跟我说。”

“阿妈问你,你的阿爸是谁呀?”哈斯高娃大婶抬着脸问扎木苏荣。

“我阿爸叫巴拉珠尔呀。”

“就是‘贱骨头’起义那个领头的巴拉珠尔吗?”

“是,那个巴拉珠尔就是我的阿爸。”

“你听说过阿拉泰吗?”

“阿拉泰是我阿爸的结拜兄弟,也是‘贱骨头’起义的首领,我的大叔呀。”扎木苏荣觉得哈斯高娃大婶一定和阿拉泰大叔有关系,便问:“大婶,您怎么知道阿拉泰大叔?”

“呜——(5)”哈斯高娃喜泪横流,上前抱住扎木苏荣,激动万分地说:“孩子,阿拉泰就是乌云其其格的阿爸呀!”

“大婶,”扎木苏荣也把哈斯高娃紧紧地抱住:“真没有想到,您就是我的阿拉泰大婶。”

哈斯高娃大婶擦了擦脸上的热泪,“唉——,”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喃喃地说:“20年,整整20年了,总算盼到你们长大了。这些年,我真不知道是怎么活过来的呀。”

……为了镇压“贱骨头”起义,斯日古愣王爷从朝廷借来了大兵。有一天,巴拉珠尔和阿拉泰的“贱骨头”起义队伍,被包围在高高的乌兰山上。巴拉珠尔高喊:“不是自由,就是死亡!”虽然寡不敌众,但英雄们还是吼声如雷、气势如虹。那是一场罕见的大血战啊!起义的勇士们,只有一个念头:拼啦!拼死一个够本;拼死两个赚一个!杀喊声惊天动地,拼得敌人尸体如山,血流成河!但敌人越来越多,老虎也难敌一群羊,最后巴拉珠尔和义弟阿拉泰因负重伤,还是被斯王爷捉住,点天灯(6)了。

巴拉珠尔和阿拉泰被点天灯后不几天,斯日古愣王爷带着家奴,骑马从哈巴气村路过,看见了在草滩上拣干牛粪(7)的哈斯高娃。哈斯高娃年轻的时候,长得特别漂亮。虽然是30多岁的女人了,依然不胖不瘦,脸色红润,青春的风韵犹存。岁王爷一眼就看中了她,便以雇用女佣为名,不管哈斯高娃愿意不愿意,像抓羔羊一样,硬把哈斯高娃带进了王爷府。

当晚,夜深人静,斯王爷派人把哈斯高娃带上了快活搂。

斯王爷穿着短裤短褂,用一双色眯眯的眼神,看了一会儿站在眼前的哈斯高娃,拿出翡翠鼻烟壶放在大蒜头鼻子上,“嗖嗖”地闻了两下,接着“阿嚏!阿嚏!”地打了两个喷嚏,更精神了。他走到哈斯高娃的跟前,用那只肥大的手托起哈斯高娃的下巴颏,看了看,发出了瘆人的淫笑声。“小娘子,上床吧,好好侍奉侍奉本王。”

面对杀害自己丈夫的仇人,哈斯高娃恨不得吃了他的肉,喝了他的血。可她手无寸铁,又毕竟是个弱女子,别说为丈夫报仇,此时,自身也难保啊。但她不想就范,不能让色狼得逞,就在哈斯高娃还没有想出怎么对付斯日古愣王爷这个禽兽的刹那间,王爷已拦腰把她抱上了七彩锦榻。

“畜生,你想干什么?”哈斯高娃像头发疯似的凶狮一样,吼叫起来:“快放开我!”

“我想干什么,你这个‘二缸汤’还不懂吗?”斯日古愣王爷把哈斯高娃按倒在锦榻上,嘻笑着说:“本王今夜就要在你这‘二刚汤’里好好洗一洗,舒服舒服。”

哈斯高娃用尽全身的力气,和阿四冷王爷搏斗着、挣扎着……

斯日古愣王爷40岁左右,正在年富力强,加上有一股淫火烧得乎乎正旺,哈斯高娃挣扎到抽一袋烟的工夫,浑身是汗,大口地喘着粗气,再也没有一点儿力气了。

“小娘子,你就是虎口里的羔羊,还蹦达个啥劲儿?老老实实地顺从了吧。”哈斯高娃用尽最后一点力气,还是没有摆脱被糟蹋的厄运,斯日古愣王爷终于得逞了……

草原上的花儿有多少,谁也数不清;斯日古愣王爷玩过多少女人,连他自己也记不清。他玩过的女人,都任其摆布,还没有敢反抗的。这次,他还第一次尝到像哈斯高娃这样不顺从他的女人。第二天早晨起来,他吧嗒吧嗒嘴,反而觉得有一种特殊的味道。是什么味儿?斯王爷还说不出来,就是觉得在别的女人身上没有尝到过。没过三五天,斯王爷又想起了哈斯高娃,还想和她过过瘾。

夜阑人静,月上柳梢头,斯王爷叫家奴又把哈斯高娃拉进了快活楼。

“小娘子,本王又想你了。”斯日古愣王爷皮笑肉不笑地说:“不要不识抬举嘛,反抗是没有用的。”

哈斯高娃站在那儿,把身子扭了扭,用大眼睛看着王爷,没吭声。

斯日古愣王爷一看,哈斯高娃的态度比上一次好多了,便满脸堆笑地说:“小娘子,本王好想你。”说着,他抱住了哈斯高娃。

这时就听哈斯高娃在斯王爷的耳边悄声地说:“王爷,把灯闭了。”

让斯日古愣王爷万万没想到的是,今夜哈斯高娃不再和他玩命似的抗挣了,而是大有顺从之意,心里自然万分高兴,他笑不呲咧地说:“小娘子,点灯多刺激呀?”

“太亮,可耻!”哈斯高娃含羞地说。

“好,听小娘子的。”斯日古愣王爷乖乖地拉灭了灯。

前几天,哈斯高娃被斯王爷糟蹋后,回到自己的住处哭得昏天暗地。她就想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