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余震结束，我们才搬回原来的住处，继续按程序搞学术交流，参观访问。日本同行们都很虚心，一切程序都没有因为自然灾害而取消，让我直接地感到日本这个资源匮乏的岛国之所以能够发展得这么好，民族的自立自强精神是很重要的原因，这很值得我们这些做过“亡国奴”的中国人好好反省的。

我在陕西省考古所当所长的时候，原来有两个女同事。一个叫叶静（到美国后更名为叶娃），一个叫刘莉。后来这两人到美国留学，留居美国，也都在那里交了朋友成了家。

刘莉的丈夫是民主党中很有权势的角色，她是在天普大学认识她丈夫的。这个大学就在宾夕法尼亚大学附近。叶娃当时也在那边上学，有意思的是她那时的男朋友却是共和党人。叶娃和刘莉走出国门时间较早，很快融入了美国社会。那时，正好“美中学术交流委员会”成立，她们给陕西专门要了几个名额。

我属于第一批被邀请去的。我心里当然知道，这里边肯定有叶娃个人邀请的因素。

去美国讲学是一九八六年三月的事情，用的是“美中学术交流委员会”的基金。这个基金，按道理是给个人的。当时给了我三个月的基金，经费也是一次性给的。我去了就住在叶娃他们那里。具体地方在华盛顿州的北部俄勒冈大学附近，靠近加拿大的温哥华。

记得当时在尤金镇办好手续后，我就拿到了经费，一天是七十五美元，总共给了多少钱我不记得了。这些钱，回国后按照“规定”还需要给国家上交一半左右。

于是，我的个人生活就得精打细算。住的宾馆，一天十五美元。在美国吃饭也很省钱，他们那个饭食简单，分量很足，这也可能是美国佬人高马大的原因吧。我住的是汽车旅馆，价钱很便宜的那种。

这次讲学主要的招待方是俄勒冈大学。这所大学里，中国学生很多。刚过去的时候，我住的还是学生宿舍，住了大约有一个月时间。

在美国期间，我结交了几个学者朋友，有叶娃的丈夫乔伊和迈瑞吉、爱格斯。

美国西部大约有九个州，除了墨西哥州和另一个（最北边的阿拉斯加州）没有去外，其他七个我都去过了，主要是爱格斯和迈瑞吉陪我。我们用的是迈瑞吉的车，是一辆旅游车，里面有床、帐篷等设备。

迈瑞吉这个人对民族学、人类学和地质学都懂些。我们在美国的西部大草原游历了大约有十五天左右。有时候，我们晚上也在野外露宿，外边太冷，他们让我住在车里，他们都年轻，在外面扎帐篷。

我们一行将美国西部几十个主要的文物点一个一个地走过了。那里地理环境复杂，有平原、高山、瀑布、沙漠等。国家在那里建立了沙漠博物馆。那里还保留有一些印第安人在山上的居址、地穴等。沙漠博物馆主要是对整个沙漠地区的生态、文化进行保护。他们的沙漠绿化情况比较好。沙漠动物、植物等在博物馆均有展出。但我们看的时间不长，只是陆续看了几个点。

到第二个月，我就到波士顿去了，哈佛大学设在那儿。叶娃、刘莉和我都见面了。那次给我印象最深的是，在美国的图书馆中，中国的文物古籍很多，并且服务人员还多是些中国人面孔。

我那次去，就我一个人。在美国西部，民主党的势力相对较大。不过，就我的感觉，美国对中国人还是很友好的。

后来，我又在尤金待了一个月左右，和我们联系的两个学者都是俄勒冈大学的。我在那里主要就是做调查，看了很多地方。

美国西部的几个州，我基本都看过了。但印象深的，就是岩居址和沙漠博物馆。在此期间，我去了两个学校，一个是俄勒冈大学，一个是斯坦福大学。斯坦福大学和我们的清华大学类似，里面很大。我参观了斯坦福大学的考古实习，东西做得很细致，大约是在一个一二百平方米的实习工地，我询问了一些情况，照了些照片。那里的指导老师还送给我一把手铲，作为纪念。

斯坦福大学在西部很有名，东部主要是哈佛大学。这两个大学的情况我都有了解。斯坦福大学的一个先生，在考古所三十周年的时候，还出席过我们这边的邀请会议，他主要做人类学。在人类学中，有一个人种和种族的问题，其次才是文化。所以，在他们那里，没有考古专业，只在人类学下设了考古，因为考古是一个论证性的东西。在人类系中，人类的起源、发生、发展等，被作为人类的一个文化来研究。我记得他们那里有机器发掘，我当时对此很好奇。我就看了一个上午，然后照了些相片。后来去东部的时候，经过了墨西哥州，那里黑人很多。我们在沙漠里走，常常几十里看不到人，公路和铁路两边也是一望无际。一路有几十个文物点，我一一都去过了。在美国考察讲学的那段时间，尽管我会讲一些英语，但少数时间和重要场合还得有人来翻译。这个时候，叶娃和刘莉就得帮忙。在和宾夕法尼亚大学商谈“唐二骏”回归中国的那段时间，做翻译的就是刘莉。

一个偶然的机会，我都差点把咱们昭陵原来那个“飒露紫”和“拳毛騧”从美国要回来。这是一个令我终生遗憾的事情，每每提到昭陵，那次商谈的枝枝蔓蔓就涌上了我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