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她右肩上猛地一疼,像是被蚊虫蛰了一下,耳边听得“嗤”的一声轻响,全身犹如流过一股炙热的潮水,只觉畅美难言。
张仲坚说道:“好了。”
红拂感到浑身一阵轻松,似乎又有了用不完的力气。她看到张仲坚的拇指和食指中间夹着一枚细如牛毛的银针,通身亮白,针头却黑如墨染。
此时红拂心里的欢喜无以复加,这些天她一直都在担心,万一哪天自己变得软弱无力,岂不是任凭段青红那无耻小人随意摆布。如今重伤得愈,怎能不令她心花怒放。
她心里突然冒出个想法,只是这想法太过大胆,连她自己都被吓了一跳,脸色变得有些潮红,呼吸也急促起来。张仲坚注意到她神情的变化,忙问:“怎么了?”
红拂的声音低得自己似乎都听不清楚:“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你是否乐意。”张仲坚黝黑的脸色突然转为褚红,但还是淡淡地道:“但说无妨。”
红拂转念之间已经拿定主意,肃容道:“我想与你结为兄妹,不知你意下如何?”
张仲坚的脸上闪过一丝失望,随即浓眉一耸,大声道:“甚好。我向来无依无靠,犹如孤魂野鬼一般。今天承蒙恩人相救,还因此多出一个美貌飒爽的妹妹,看来上天待我毕竟不薄。”
红拂听张仲坚如此说,高兴地跳了起来,拍手道:“太好啦,我能有这样一位勇武过人的大哥,也是三生有幸。”张仲坚微笑道:“你怎知我勇武过人?”红拂笑道:“你能隔空用真气逼出我体内的毒针,这种武功别说看见,我连听都没有听过。再说普通人怎可能腿都伤成那样却行走自如,利刃剜肉剔骨还能不言不动?我平生所知之人,也只有关二爷刮骨疗毒才能与你相比吧!”
她张罗着还要去找结拜用的香烛,张仲坚道:“你我相交贵在知心,那些繁文缛节理他作甚。”红拂笑道:“那可不行,我好不容易得了个大哥,行个礼总还是要的。”说完立刻双膝跪地,向张仲坚行八拜之礼。
张仲坚连忙跟着跪下,也对出尘拜了八拜。两人携手站起身来,一个叫了声:“大哥。”一个应了声:“小妹。”不约而同地昂首大笑起来。
既然名分已定,红拂说话少了顾忌,再加上重伤初愈,心情分外轻松,随口问道:“大哥,既然你这么高的武功,为何会伤得如此之重,还在雪堆里睡觉?刚才我几乎认定你已经死了。”
张仲坚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沉吟良久才道:“你我既为兄妹,照理说我不该瞒你。不过有些事情现在跟你说了未必有益,还是不听为妙。”随即又道:“不过大哥答应你,等此间事情了结,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红拂微微有些失望,但仍点头道:“既然大哥有难言之隐,红拂自然不会刨根问底,你就当我从没问过好啦。”
张仲坚微笑点头道:“好乖觉的妹子。”
他看了看外面已经大亮的天,对红拂道:“我该走了,过几天再来看望妹子。”红拂心中不舍,但也知张仲坚待在这里不大妥当,正待亲自送他出去,没想到张仲坚倏地穿窗而出,红拂急忙奔到窗边探身张望,哪里还有他的影子。
当天晚上红拂在自己的枕边发现了一盒药丸,下面压着一张纸条,写着:“早晚各一丸,七日后余毒可解。”字迹遒劲,犹如银钩铁划。
第二天中午,出尘突然听说司徒杨素大发脾气,合府上下闹得鸡犬不宁。后来才知道前一晚段青红被不知道什么人打碎了琵琶骨,废了一身武功,却连来人是什么样子都没看清楚。
红拂知道这是新拜的大哥在为自己出气,也是为自己除掉一个将来的心腹大患,心里觉得甜丝丝的,觉得生活再不像原先那样无依无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