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小丽第二天早晨拿来一千元钱给米娅,笑吟吟地说:“米娅,昨晚上多亏了你帮忙,客人们都非常满意,他们愿意天天来。”
米娅头埋在被子里不去理她,葛小丽有些尴尬,把钱放在了她的床头上。
“哇,陪一场酒就一千块,早知道这样我就去了。”
蕾蕾大眼瞪小眼地说。米娅猛地揭被而起,恶狠狠地对葛小丽说:“再有下一次我就告他们强奸!”
“红酒里面掺上迷情粉,专门对付小姐,人喝一点就会失态,这在男人们中间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了。”
后来沈慕林对米娅说。葛小丽和张哥的苦心并没有得到回报,酒吧的生意一天天萧条下去。
米娅在过后没有再追究什么,她清楚自己所从事的就是这样一种工作。尽管她按照葛小丽的授意给所有客人们打了电话,但酒吧仍没有人来光顾。
日子突然变得清闲了起来,米娅可以躺在狭窄而阴暗的房间里上网或者睡觉。有时一天也没有人来打扰她。
春天正悄悄来临这个城市,风虽依然料峭,但透出与冬天不同的气息。向阳的地方大地开始解冻,草儿开始生长,树苗开始返青,从窗户里钻进来的风浮游着一股泥土的芳香。
这使米娅想起了家乡,此时虽然寒风料峭,但冰河的解冻声无时无刻不在她的心底里震响。她在享受清静的同时心中升起一种淡淡的离愁,她不知道这种失落与赵飞有关还是与她的爸妈有关。她很想家。
吃饭不是问题,厨师仍在,葛小丽有时也在店里吃。不过蕾蕾和厨师近来眉来眼去,有一天她说到他的家里去玩几天,就再也不见了踪影。
葛小丽和张哥暗中盘算着把店面盘出去,有时候来看店面的人就在大厅里转悠,他们看中的是米娅而不是这个即将破败的酒吧。已经有人暗中打她的主意,套要她的手机号和联系方式,想把她从这里挖过去。
离开酒吧对米娅来讲易如反掌,她只需随便打个电话就会有人来接她,但是她还想在这里多待几天。
葛小丽对米娅的举动不理解,她用警惕的目光盯着其一举一动。后来酒吧的大门干脆不开了,米娅只好走后门。
不过葛小丽渐渐地对米娅改变了看法,她甚至喜欢上这个忠厚老实的女孩。张哥已不再来店里,她干脆把米娅叫到她的房间,两人一起住。葛小丽住的地方有暖气,两人晚上没事就拿一些片子来放。葛小丽爱看言情片,而米娅喜欢鬼片,两人看得大惊小叫不敢出门。
有一天,葛小丽脸色庄严地对她说:“米娅,酒吧很快就要租给别人了,最多十天。我已经和新老板谈好了,房子你愿住多久就住多久。你愿意跟他干就跟,不干随你的便,得自己找出路。”
米娅早已预料会有这么一天的到来,但当它真的面临选择时,竟一时无法控制自己的心情。
“晚上约你要好的朋友来店里坐坐,反正那些肉菜都不值钱!”葛小丽临出门时对她说。
她花了整整一个上午来打扮自己,这才发现自己竟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她找了件黑色带毛领的棉袄穿在身上,下身穿了条咖啡色的长裙,觉得有点别扭,但眼下只有这身衣服还说得过去。
她在接近午间的时候走上街。阳光有些苍白,仿佛一个女人过度性生活而浮肿的脸。出租车蝗虫一般在满是灰尘和泥浆的路上乱窜,司机们看人都有种更年期的劲头。
米娅临出门时把钱塞在了袜子里,她只有这一千块钱了。她这一天的任务非常艰巨,她得重新包装一下自己,然后找个落脚的地方:高档一点的舞厅或是有情调的酒吧。类似洗脚城、按摩房之类的地方她不想去。那种地方走进去并不困难,但如果再走出来就困难了。
这座城市有不少这样的街区,尽管米娅也是做同样的事,但她还是不愿正视它;她尽量避开这条路线,选择了一条商店较多且热闹的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