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希望你们放过我的女儿,”国丈几乎流泪了,“她毕竟一介女流……”

“如果她谋反成功可不就是一介女流了。”贾仪笑呵呵地说,“而你也就不再是国丈了,当然,我们也就不再是大夫了,毫无疑问,那时我们的生死就掌握在国丈大人手中了。一朝天子一朝臣,我们险些成为阶下囚哇!不必多说。现在国丈已是自身难保……不过,我可网开一面,不对那个三岁的娃娃用刑,这已是仁至义尽。国丈大人,不要得寸进尺!”

说话间娘娘已被带了进来。

费图一拍桌子,“跪下!”

娘娘冷哼一声,一脸不消的神情。“费大夫,你的变化也太快了点儿吧?你真以为大王会要我的命吗?倘若本宫再次回到大王身边,你的这种表现到时还会有命?”

“我可以保证,”坐在一旁的大祭司插话了,“娘娘没有机会再回到大王身边了,希望娘娘好自为之。如果今日你不肯招供,”他一指国丈,“你的父亲已被剥去了人皮,何去何从你看着办。”

娘娘这才看了一 眼父亲,她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你们怎么可以这么对待一个老人?……”

“如果娘娘不招供也是这种下场。”贾仪和风细雨地说,“如果娘娘有兴致,我还有别的刑罚,说吧!你知道我想问什么,在此我也就不在重复了,招还是不招?”

娘娘看看血淋林的父亲,有看看那张人皮,她一闭眼。她想,“招了肯定难以活命,不招?这两个恶魔怎么会放过她?此时大王又不在,其实,即便是他在……武仁能宽恕我吗?我该怎么办?我不怕死,可我怕这种非人的死法,那纯属生不如死。”

娘娘一咬牙。“父亲招供了么?”她问 ,两只大眼睛放出凶光。

“他已经招了。”大祭司说,“主谋就是你,如果你现在承认可免受皮肉之苦。”

“父亲是让你们屈打成招的。”娘娘的眼睛里要冒出火来,“什么人被剥去人皮也会那么说的,我不承认。”

“那好吧!”大祭司不再看她,“那只能由费大夫来审理了。”

“不好意思!”费图搓搓手,“娘娘是千金之躯,不能用大刑,只好梳洗一下了,准备!”

大祭司听到这里很不高兴,他脸色一沉,“大夫,我们这里是刑场,不是涂脂抹粉的住所,希望你不要浪费时间。什么梳洗?我看没有必要。”

费图一阵奸笑。

“大祭司多心了,我说的梳洗可不是女人梳洗打扮呐。这所谓的梳洗乃是一种刑罚。起初的梳洗之刑为,先将犯人的衣服剥光,然后用沸腾之水浇于身上。当然,是浇遍全身。这时犯人的皮肉几乎被烫熟了,接着用铁耙子轻轻刮犯人被烫过的皮肉,待被烫过的皮肉被刮净以后,再用沸腾之水浇一遍全身,而后再次用铁耙子刮被烫过之皮肉,以此反复,直到刮出白骨为止,此为梳洗。”

大祭司点点头,“费大夫在这方面可谓高人一筹,佩服!”

“这梳洗之刑我有三种方式,”费图饶有兴致地说,“不过大同小异。这第二种是在这样的,古人曾用过竹床。竹床上订满削尖的竹子,待犯人用沸腾之水浇过之后置于竹床之上,行刑之人将犯人的四肢用绳索捆住,在竹床上来回拖拉,直到露出白骨。贾大夫在此基础上曾进行改进,他将竹床换成了铁床,床上铸有铁刺。这种床的好处在于可以长期使用,它不会变形,铁刺也不会因时间长久而变得失去作用。”

“那第三种呢?”大祭司看着费图,“说来听听!”

“第三种是我改进的。”费图有些自豪,“我既不用铁床也不用竹床。我要用一口铜铸的长方形的大锅,当然,没有这种大锅可用大鼎代替,其实,我让人铸的这口锅就是仿照鼎来做的。锅里盛有沸水,锅下面可以加火,水凉的时候补温。”

“这跟以前的刑具有什么区别?”大祭司问,“我怎么觉着很费事呢?费大夫的这套刑罚好在哪里?”

“好在,它不会让犯人很快死去,而且,会加重犯人的痛苦。如果是重犯,还能问出更隐秘事情。”

“你那么自信?”大祭司阴冷的脸上显出赞许的神情,但嘴上却不那么说。“有时人的忍耐力超乎想象。”

费图一阵大笑,“在这种酷刑面前,犯人不是想多活一会儿,而是想怎么快点儿死。大祭司,生不如死远比死更可怕,只有受过这种刑罚的人才能充分体会到这句话的内涵。”

“既然这样,费大夫还是说下去吧。”大祭司没有表情的脸上居然显出一点笑容,“我们多浪费一点时间,王后就多痛快一会儿。费大夫,你可收了好处?”

这种玩笑可不是闹着玩的,况且,堂上这么多人,这话要是传到武仁那里,费图可要株连九族的。大祭司看似不经意的玩笑又可能隐含着不为人知的秘密,费图可不是省油的灯,他在官场这么多年什么事不知道?他一阵大笑。

“我的名声一向比较臭,普天之下说我好的人几乎没有,我也很爱财呀!可是,我更怕死。我不是什么清白之人,可是,什么钱能要,什么钱不能要,我还是分的清的。在者说,王后,国丈的钱可不好拿,一是没有机会,再说,我要是拿了人家的钱,在对人家用酷刑,这不砸了自己的财路了吗?往后,谁还理我?估计我的十八代祖宗都要跟着我受连累呀!”

这本是个充满杀气的地方,这里随时都会制造死亡,这里不是说笑的地方,但在这个地方还是有人笑出了声,甚至连不苟言笑的大祭司都笑出了声。费图心中很高兴,这看似嘲笑的笑声无疑是免去他灾难的梵音,他在心中长出一口气。真是两世为人,真好比在阎王爷那里转了一圈又回来了,幸好阎王爷不待见,不然真是个麻烦。他乘人不备,悄悄地用手擦了一下头上的汗水,在死亡面前那个人不害怕?

听到众人发笑,大祭司也没计较,他只是挥了挥手,“往下说!”顿时堂上鸦雀无声,仿佛死一般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