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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战神与爱神 (6)

宿舍里舒畅的鼾声响成一片,想起吴连长的话,秦忠翔却怎么也无法入梦,军人若逃避战争,那还能叫军人吗?若真被退回去,自己的脸丢尽了不说,父母的脸都无法搁在堂堂正正的身躯上,更有何颜面面对秀?

忠翔愈想愈害怕,蹑手蹑脚地跑到杨少鄂床边,捅了捅他。

特殊的训练,使杨少鄂的警觉度非常高,只这么轻轻一捅,他便清醒过来,见站在床边的是忠翔,便有些不满地说:“该睡的时候你咋不睡?不闹了,明早还要训练!”说完,倒头又睡。

忠翔急了,扶起他的头说:“我担心连长把我退回去,我担心上不了前线——实在睡不着。”

“我也担心呐!”提到上前线的事,杨少鄂果然来了精神。

“你的训练成绩那么好,连长不是还表扬你了吗?你倒不必担心。”忠翔说“我这个老大难你还得帮帮啊!”

“你说,咋个帮?”杨少鄂英雄气概十足。

“我到部队来总想着自己学习好,考个军校什么的,对个人的前途想得有点多,精力不太集中,我想你陪我到竹林边的空地把那捆书烧了——见不到书,我准能集中精力搞好训练。”

纸张的火焰,照亮了忠翔和杨少鄂在烈日严训下,变得黝黑而坚毅的脸庞。

杨少鄂说:“从明天起,咱俩一天写一份请战书,直到首长同意为止。”

“好!”两人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有时候采访告一段落、毕记者要回大队部时,秀会站起来,送他一程。最初是在家人的示意下,礼节地送,后来变成情不自禁的相陪。这个每天来家采访的人,高大的身影融入野外的浓绿之中,将秀的心仿佛也带进了一片芬芳的处所。

“秀,你想过没有?秦忠翔是一个男人,是一个了不起的英雄。”不知何时,他对她的称呼,由萧老师,转变成萧秀荷,再到秀荷和秀,亲切自然得像林间的山风和空气,“但显而易见,他已是即将沉落的夕阳,被我们大书特书后,获得一种心理的平衡,就要慢慢接受被遗忘的事实了。”

秀荷被埋葬在火热之下的心,开始隐隐作疼,丈夫参战残疾后,她夹在中间,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她事事处处,必须要夹着尾巴做人,而绝对不能像毕大记者这样,时时处处流露出真性情。

“而你,年纪尚轻,还在一块一块拼组自我。事业、生活方式、想在哪里生活、想成为什么样的人——你的一切,还没有答案,难道真愿意这样服侍秦忠翔一辈子?”

秀荷心底的痛,原本是压在心底的,现在却开始泛滥,叠进脚下那些松柏和荆棘的日影里,相伴山风,铺就一道悲壮的生命。

“那你认为我该如何做呢?我该如何做,才能既不委屈自己,也对得起忠翔?”秀摇摇头,“于我,这样的选择太难了!我每动弹一步,就会被村里的各种说法所挟制,我想,我下半辈子的生活,就是这样一天天捱着吧。”

“秦忠翔是一个英雄,是了不起的男儿,可是,他已失去了爱的能力!”毕锦文洞悉一切,一针见血地说道,“如果我们认识不到爱情是我们星球上最美丽最奇异的东西时,我们是决不能把我们自己从生活的泥沼与虚伪中解放出来的。”

“我守着忠翔,是虚伪?”

“问问你自己,真是心甘情愿,毫无怨言吗?”毕锦文道,“我向来是怀着这个确信来书写,来入世的,也将怀惴着这个确信来分析你的内心世界。你,必须去敲碎自己的锁链。”

“毕——记者,你帮帮我!”秀的心不大动,动一次便是震撼山河,“我需要你的帮助和引领。”

他拉住她柔嫩的小手,一直拉到一棵巨伞般的翠松下,注视着她说:“你不应该只属于这种生活,不应该就在这块巴掌大的天地里生活一辈子,一睁开眼睛,通过今天就能瞅准你一辈子重叠的脚步,重叠的日子。”他说,“我要用甜蜜,在你这儿盖下章。”然后,不容她的抗争,一团火热,很快覆盖住了她的额头。

席卷而来的幸福与苦涩,便将秀拉入了无底深渊,心跳仿佛已经超出负荷,她感觉自己是站在金光闪闪的土地上,土地里蓦然蹿出星星点点的火暖暖而又痒痒地舔着她凉丝丝的躯体,浑然梦里。

“我还要用甜蜜,在这儿,在这儿,还有这儿,都盖满章!”他火热的唇,随着他的声音,落在她的额头,脸颊,疼痛的心坎上。

她想挣脱,但神使鬼差般,欲拒还迎,爱情,是最绚丽的心理灵光,它闪闪烁烁地游荡在漫无边际的时间中,诞生在妖娆的自然景观中,它是女人渴望慰藉的心灵温床,缤纷浪漫地开成一团。

秀荷内心原本就有许多心魔,她是一个表面心安理得地照顾残疾丈夫,道貌岸然于三尺讲堂的一师之长,平静地接受世俗的人,但她的内心,有着强烈的表现欲,创造欲,她还是渴望另一份不同的、鲜活的爱的开启。

她在这满眼的苍翠汇集的甜蜜琼浆中,失去了知觉和自我。利用一抹树阴的浓墨色渐渐聚拢,他们像两只鸵鸟,用偷来的温暖将彼此紧紧包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