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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战火沉寂的爱 (4)

只见忠翔的双眼,深邃而悠然,静静反射着周围的一切,他仍坐在原地,像苦楝树伸展着枝丫,搂住风雨,仅凭这份镇定与从容,就足以让任何人刮目相看。

一时间,众人哑然。

廉耻二字,几乎是本能地在黄天娥体内复苏,她不由自主地揩揩汗,拢拢蓬乱的发丝,对忠翔露出一个不自然的笑。

“有这吵,有这闹的时间,你为什么就不知道多在那儿挖几个坑,栽几棵树?”忠翔将聚集在明想身上的目光,转向绿草丛生、树木稀疏的近旁山坡,“你总是将力气用错了地方!”

 

秀荷穿梭在嘈杂的车来车往、匆忙的人流之中,万般无奈。

她总以为她的好日子,就在灯火辉煌的都市里,就在毕锦文的身边铺张开来。于是,她就像一个饥饿的人,趁着黎明的掩护,凭着山林绿树的屏障,一路狂奔省城的目的地,一路幻想着毕锦文会用天降的惊喜,用火一样的情怀接纳她疲倦的身躯。

她像个充满了梦幻和激情的新娘,期待着新郎揭开红盖头。意料不到的是,那个新郎却一脸冷漠,根本不屑于她的到来,甚至是讨厌她的到来。

但,她还得等他,因为肚子里正在滋长的生命。

秀荷穿过人流,来到公用电话亭,拿起电话,又犹豫着这个时间段打扰毕锦文是否合适,放下后走几步,回头望望,又觉得不甘心,她就在拨与不拨之间,举棋不定。直到其他想打电话的市民,投来发怒的白眼,叫骂着“神经病”时,她才鼓起勇气,拿起电话给毕锦文留言。

“你怎么还不走?你到底想怎么样?”没有奇迹,没有转机,红瑶岭里那个温文尔雅、绅士般的毕锦文,视她为蝇蚊一般,还不曾听她开言,就进行着猛烈的驱赶。

“我……我……”秀荷下意识地将衣角拢在腹部,扭绞成一团,“我想和你……”她很想说和你商量一下肚子里孩子的问题,但是毫不设防的,一个脆生生,娇滴滴的女人声音,透过话筒,刺疼着她的耳膜,“锦文,谁呀?谁这么没自尊,死缠着你呀?”

“一个没见识的乡下女人!”毫无避讳的,毕锦的文声音嬉笑着回应,“自己要打扮得蝶儿似的,怨得了谁!”

话筒,从秀荷耳边滑落,但她很快反应过来,及时抓住电话线,提起话筒,狠狠扣在机座上。

一切都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一切都没必要再说了!

她的外表显得相当平和,内心却五味陈杂。她在他心目中,原来只不过是一个没见识的乡下女人,而他毕锦文到底是何物?同文字一起,指点江山,游戏人生?于是,他的生活中不断有女人走来,又有女人不断地离去。当新名字变成旧名,当旧名渐渐模糊,当一个故事结束后,又是另一个故事的开始。

毕锦文的故事,又重新在另一个地方,另一个女人身边开始了,她秀荷的爱情故事就要结束谢幕,她的骨肉连同心事,就应该腹死胎中。

秀荷漫无目的地游走在大街小巷,直到手缕月光,灯火与霓虹又注满都市的血脉。

隔着富丽堂皇的高楼大厦,秀荷仿佛能看到红瑶岭遥远的背影。家家户户用泥土和稻草砌筑成的土坯屋顶上,时常会有叽叽喳喳的麻雀,停驻其上,逗留其间,啄食风吹来的细细密密的种子,自由而欢快。远远看去,连成一条巷子的屋顶,就是一片小小的草原。

而她秀荷,原本是一个受人爱戴的山村小学老师,她应该是撒播种子,传播知识的人,结果为了爱情,她被当成种子,撒播在这座阡陌纵横的都市。

回吧,回吧,这念头一经闪过,就变成不可遏制的洪水,将秀荷缓缓淹没,红瑶岭金灿灿的油菜花,可真美,足以把整个村子漂起来。四周全是油菜地,地里全是花,看不到头,可谓花海无边天作岸……

回吧,她想,不要再在这里,做悬而未决的一缕晚风,总在枝头犹犹豫豫。

眼泪静静地从她眼里涌出,静静地顺着她苍白的脸庞缓缓滑落,在下巴的部位聚集,又在空中划出一道短短的水线,落在街沿,在水泥板上,留下一片湿渍。

一丸鱼眼似的月光,悬挂在城市上空,暗淡于无数路灯之中,稍纵即逝在丛林般的水泥高楼之间,丢弃在霓虹灯照射下的五光十色的垃圾桶中。

这时候,秀好想念忠翔,好想念忠翔身在老山时那种众人齐心协力的故事。

如此浩荡的工程,如此艰难的条件,战士们仅仅用了十天的时间便按上级的指示和要求修筑完毕。

师首长将惨烈的主战“南剑B行动”交给了“特功五连”,而将协助的任务交给了三团四连的战士们,四连加强到与五连并肩作战之中。

忠翔是五连的战士,身患重病的他本可以与那场激战擦肩而过,但在他几次要求参加此次战斗的情况下,首长终于还是答应了他的要求,安排他负责救护伤员。

这次战斗不同于以往的战斗,要攻打的高地,海拔170米,面积2万多平方米,表面看上去是一块黄土地,背面却是一些石林,地势低洼,四周青山环抱,中心却是越军费尽心机、密设的险境丛生。这是敌我抢夺最敏感、海拔最高的防区,被称为“绞肉机”。要拔掉这颗钉子,就犹如虎口拔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