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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黄河女儿妆

“七婶,以前你只让我跟你学喊魂,却从来没教我作诗!”小琴喊起来。

“鬼丫头,一个人的话,是要对应一个人的,就像一个萝卜对应一个坑一样。你整天疯疯颠颠的没正经,但人还机灵,喊魂时不拉上你,能拉哪个?”七婶为小琴“开”完脸,拍拍小琴的肩,她纹丝不动,许水仙则微笑着,去了厨房。

“我明白了,现在许老师,许大仙,许诗人站眼前,你就诗兴大发,整个人得像换了个心一样。”小琴嘟吁着,“哼!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谁不晓得!”

“嘀咕啥呢?我拍许水仙的肩,她就知道这项程序走完了。站起来,我拍你一百遍,若是不叫喊起来,你就不晓得动一下!”七婶叫起来,“这就是你和水仙的差别,这就是我对水仙作诗,拉你去喊魂的理由。”

这时,许水仙从厨房端来大盆豆腐渣,小琴惊问:“这是干什么?”

“去脂,洁肤!”七婶道,“将衣服脱光了!”

“丑死了!”小琴捂着脸,“才不呢!”

“一边待着去!”七婶并不相劝,板着脸,“水仙,你来!”

“穿旗袍的女人,要有平坦的小腹,微隆的胸部,细长的脖颈。”七婶将热气腾腾的豆腐渣,从许水仙胸口一直搓揉到腰部,“水仙,你这身材,绝对能将鲜红的旗袍嫁衣,展现到极致!”

许水仙凹凸妙曼的胴体展现在小琴眼前,她惊呆了。尤其是七婶拿豆腐渣擦拭她的身体时,白里立即透出水灵灵的殷红,如同出世的婴儿般水嫩。

小琴雀雀欲试地将手伸向自己的纽口,但略一思忖,又放下手来,也学着七婶的样子,捧起豆腐渣,为水仙搓揉身体:“舒服吗?真是服侍老牛过冬啊!”

搓揉了约莫半个时辰左右的样子,七婶让水仙仰面平躺,将豆腐渣从水仙面部,一直到脚裸,都轻轻地覆盖上薄薄一层。

“还有这样的啊,这么复杂!有必要吗,七婶?”小琴迷惑不解,“故弄玄虚吧,跟你喊魂一样!”

七婶并不理会小琴,待一刻钟左右,又将覆盖在水仙身上的所有豆腐渣收集到盆里:“好了,去洗个热水澡!”

当许水仙洗完澡,披着做嫁衣剩余的红缎出来时,整个人充满活力,似乎身体里的每个细胞,都喝足了水分,吸足了营养,从上到下洋溢着水嫩的粉红色,如同仙子下凡。

“原来,你的美丽,是这样来的啊!”小琴不再犹豫,解开衣服,“七婶,我也要用豆腐渣洗澡!”

“穿旗袍的女人,背要挺如松,不能驼;身体不能胖得圆鼓隆呼;腿要像白桦树一样直,不能打弯;脖子的弧度要优美,不能左瞅右摆;肩要细嫩光滑,不能懒洋洋垂着;要有盈手而握的小蛮腰,体现凹凸有致的精致。”七婶燃起所有的油灯,小房内像披撒了层淡淡的粉红云霞。在七婶幽幽长长,如同喊魂般庄严、肃穆的语调中,小琴觉得心尖颤微微地,充满自豪和神圣的感觉,任由七婶为自己用豆腐渣洗澡。

“穿旗袍的女子,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既能静心相夫教子,也会临窗端坐,一针一线为丈夫和孩子送去温暖,还会在厨房里烧炸烹炒,把一个个日子,烹调得芳香四溢。”

小琴的缕缕青丝,披散在许水仙手里,如同一挂瀑布,在许水仙葱嫩的指尖,缠缠绕绕,绾成高高的发髻。

“女人,一旦身作旗袍,就不要抱怨,不要唠叨,不要把日子里鸡毛蒜彼的小事、日复一复的操劳,当作是一种负担。”七婶抑扬顿挫的喊魂语调,在闪跞不定的油灯火苗之下,透出几分语重心长的慈爱,“而是在享受这份日子,享受这份劳作。心里总是柔柔的、甜甜的,就像嘴里含了一颗糖,总是充满喜悦。”

许水仙用晶亮的头饰,将小琴云朵般的发髻,固定在脑后。拿来小镜,对着小琴左照右照,小琴心里充满被看重的满足感,骄傲感,圣洁感,静心倾听着七婶的话。

“身作旗袍的女人,也会提蓝下到菜园子里,会在摘菜的空隙里,将酸痛的腰身伸得直直的,双目凝目遥望远山,把那份悠闲的遐思,无限施展出去。”

水仙拿着化妆盒,为小琴进行面部妆容。

七婶一唱三叹的话,随着油灯火苗跳跃,极富感染力。

“一个人啊,一旦穿上大红的嫁衣旗袍,就要表现得不急不躁,走路也要不紧不慢,不疾不徐,堂堂正正。要有自己的人格,自己的品位,要有自己立足的本事。但,家庭永远是重点。”

水仙在为小琴专注地画眉。

小琴倾听着,身体慢慢坐得更加端正,双眼湿润。

“唉,穿上旗袍的女人啊,会把苦难藏在心里,把艰难揣入怀中,用柔弱的身躯去担当,去承受,去一步步的往下捱。从不会怒问苍天,也不会寻死觅活,总在想方设法解决眼前的困难。”

水仙为小琴涂上口红,示意小琴抿了几下嘴。镜中,一瓣艳如桃花的红唇,使小琴双目炯炯。

“女人,一旦穿上大红的新娘旗袍,淡淡的微笑,小小的碎步,都会带给人一种牡丹般富丽的美感。”

许水仙取下挂着的大红旗袍,七婶接过,与水仙一起,帮助小琴穿戴起来。

“身穿大红旗袍的新娘,一笑一回眸间,自有一份似水的娇羞;一抬手一举足,自有一种恬淡的华丽在其中。既要有一份过日子的宁静,也要有一分接纳丈夫身边的所有亲人的宽容,诸如公婆啦,七大姑,八大嫂,小姑子!”七婶如同神婆,所有的话不容置疑,只能令人沉浸,让人领悟,“穿旗袍的女人总是多情的,再蛮横的女人穿上旗袍也会柔情似水,眼睛水汪汪,手儿软绵绵,身子懒洋洋,脸上红扑扑。”

没有一件衣服,如同旗袍,赋予女子如水的天性。当这款大红旗袍嫁衣,那么妥贴地包裹着小琴曼妙的躯体时,她瞅着墙上自己玲珑有致的身影,摇曳出若隐若现的性感,平日的野性倏忽不见,一下安静下来,迷离的眼神,柔情无限,细嫩的妆容,清纯可爱,高高竖起的衣领尽显纤细的脖颈,似露非露;盘旋扭结而成的花扣两两相和,欲说还休;两摆高高叉开的缝隙里,白皙的双腿,若隐若现,真是挡也挡不住那洋溢的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