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潜与志同道合的有志之士,共同花大量的精力、金钱,发动群众,不计成本代价。他心里既骄傲又甘愿地跟受苦受难大众接触的方式,牢固自己的势力范围,得到更多人的认同,获得他人掌声、喝采,他也很享受这样的光环。
然而,很快,大佐寿一、田元纪君、日水原贤郎,通过世界媒介、战地记者,发表申明:花园口决堤的残暴事件,系中国军队采取的淹没战术所为。他们众口一词的披露,日本军队士兵在这次洪灾中死亡的人数,已由七千人,上升至近日来的两万人。
以大佐寿一、田元纪君、日水原贤郎为首的日本军队,对中国的宣传,现身说法地进行竭力反驳,中日之间的新闻战和一些媒体爆出的异样信息,使得人们觉得事情似乎并没有如此简单。于是,一些新闻记者要求到决堤现场去参观采访,试图弄个水落石出。
得到消息的程潜明白,要想稳定中国国民部队在民众中的声望、地位,必须扩展媒介的影响力,得到媒介团的肯定,也是他当前的一个很重大的议题。
潜程在河南民众中心目中的地位,已不可动摇,他现在要依赖媒介的保护,登高一呼,使出浑身解数,只要在宣传的舞台上一战成名,并让这一宣传成名的机会持续燃烧,激励民众,一致抗日。
程潜他决定假戏真做,不惜一切代价,破釜沉舟。
“轰隆——”万丈光芒的蘑菇云,腾空而起,笼罩着花园口决堤附近的龙王庙、居民区。
轰轰烈烈暴响的炸弹,所形成的大团大团火焰,携带着炙热的焚风,带着通红的余烬飞灰,以龙王庙为起点,沿着大片密密挤挤的居民篷房瓦屋蔓延,燎原烈火很快就烧得不可控制,火焰劈劈啪啪四下乱飞,把屋顶全部掀掉,所有生命,都在火海和巨浪之中挣扎、轰然倒塌。
我实在看不懂,大堤已决,即将水漫泽国,我所属的新八师、蒋师长不是指挥兵士们为民众的出逃,创造条件;不是同仇敌忾,动员兵士们誓与日本鬼子血战到底。而是在弹药尚不富裕之下,浪费资源,轰炸自己的土地、民房,用意何在?居何良心?
水仙,我真的看不懂,新八师的部署,如何如此没有重点?水淹不用将当;民死却不挽救;弹药奇缺却不珍惜,却花很多时间浪费弹药,狂轰滥炸,好像真的没有目的,我是真的看不懂了。
就在我一筹莫展,两眼空蒙之际,水仙,我的新娘!在你慧智的目光牵引下,我的魂灵,毫不犹豫地飘进军营指挥部。
水仙,我真的不曾料到,在龙蛇混杂的暗流之下,你才是真正支持我的人,你愿意付出生命陪我冒险,你在滚滚浪尖的暗势力之下,态度超然,若隐若现,那股贵气,像展现在我面前的一本新书,因有你舍命陪同,我与军营求生存的阶段完全不同,使我孤魂野鬼的生涯,有明确目标、明灯指引。
指挥部灯火通明,电台在嘀嘀答答发送着各种信息。商震将军一手叉腰,一手握着话筒,目光坚毅,语气不容置疑:“花园口一旦决堤,势必会殃及两岸子民,必遭社会强烈反应,蒋师长在撤走之前,必须命令你新八师的兵士,用炸药将决口附近的小龙王庙和民房、大树炸倒,伪造日军炸毁黄河大堤的现场。”
与此同时,更加令我目瞪口呆的是,蒋在珍亲自将一封拟好的电报,迅速发往武汉的蒋委员长:佳日(9日)上午8时,日本空军的三架飞机,投弹炸开花园口河堤,职师正在抢堵中。
在满天烈火映照着天空的晚上十点,程潜还在苦思冥想地给蒋委员长密拟电报,在汇报水情之余,更特别指出:此间已拟订对外称花园口决堤事件,系日军轰炸所致。
水仙,是我不够圆滑、不够狡诈的缘故吧,我是真的看不懂这些长官到底要干吗?曾经,我作为认命努力的特务队员,以为有了王金刚的庇护,就可安稳度日、稳操胜券,现在才发现不是那么回事,赫然觉得,上级、长官的说法是这样不可信,他们的承诺随着环境的改变,变数很大,当军队局势架构本身的状况摇摇欲坠,承诺根本就不管用,当然无法兑现。与其抱怨自己遭到背叛、受人利用,那何尝不是我自己不够自知、反应不够快使然?
直到两天后,蒋介石电复程潜,做了三条指示:须向民众宣传敌飞机炸毁黄河堤;须详察泛滥景况,依为第一线阵地障碍,并改善我之部署及防线;以及第一线各部须与民界合作筑堤,导水向东南流入淮河,以确保平汉线交通。
我这才有些明白,长官就是长官,足智多谋,走一步,就会遥想到十步之外。这样一来,他们就为花园口决堤的对外宣传确定了基调。
当黄头发、黑头发、红头发的世界各地记者,前往园口进行实地采访时,蒋师长拿出一套日机轰炸花园口的材料,并带记者赶往轰炸现场。
大批记者看到,在铅灰色的天空下,整个黄河沿线看不到一座完整的房屋,甚至看不到一棵矗立的树木,到处都是惨不忍睹的断垣残壁,以及各种各样的凌乱残骸,被胡乱地堆积在一起,原先大片的民房,都被日本飞机夷为平地,地面上到处是暗红色和黑色的焦土。
证据确凿,万恶的日本鬼子,惨无人道的决堤暴举后,却还要嫁祸于国民军队,真是狼子野心,可忍孰不可忍!
从决堤之日起,国民军队就开始逐步实施日本军队飞机轰炸决堤的宣传策略,国民政府矢口否认此为中国军队所为,称系日军轰炸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