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荀偃率着联军,改变进城策略,在方城郊外守备薄略之处,攻打了一番,占领了一些小城邑,想想出来的时间也不短了,便班师回朝。途经许国,想想这个穷国穷人多作怪,惹来诸多麻烦事与烦心事,荀偃又气不打一处,又发令狠狠教训了一顿许国,这才命令大军离去,并亲自将许多战利品分给了鲁国。
一旁的齐国军队很不服:“欠打的鲁人,打仗不行,出风头讨宠爱倒是在行。也罢,不管你鲁国得了晋国多少横财,总有一天,都要变成我齐国的,少得意,”
“湛阪我楚虽败于晋,一方面说明我楚此时还不足以与晋为首的诸侯联军为战。但是,这一战也暴露了晋国军事实力的下滑。”楚国在总结、反省这一战时,令尹子庚分析说,“晋、郑等四国联军,在充分占领兵力、地利、政统等诸多优势之下,却对我楚一个方城要塞久攻不下,只能在外围放放火,虚晃一枪,足以证明我楚的战斗力量,不可小觑。尤其是在防守上牢不可破。”
“令尹说得在理,防守上的优势,我楚还需要坚守与保持,战斗力还需要提升。”楚康王道,“而战斗力的提升,如同水滴石穿,非一日之功便可见效。所以,我楚当前不宜与晋硬碰硬。”
“正是如此。”子庚道,“我相信大王的想法,也是晋国的想法,晋国对我楚的整体作战能力,还是忌惮得很,也不会硬碰硬。”
“但愿如此,我楚当下需要努力维持与晋相持的局面,不再主动开战。这样尚可在休生养歇之间,将军事农业经济及军赋等改革,进一步落实到位,最终达到兴国强军的目的。”虽然此役以楚失败而告终,但楚康王依旧思谋长远、信心满满。
晋国,也确实与楚国所料,对楚还是非常顾忌。栾黡在晋平公的授意下开口道:“湛阪之战,我们虽说胜利了,但也只是表面的小胜,并无多大收益。”
一旁的荀偃自然不悦:“是啊,栾大夫虽然参与、但没有站在指挥前沿的战役,夺再多的城池,击毙再多的兵卒,都只能算是表面的胜利。”
士匄也恨铁不成钢地暗暗给女婿栾黡使使眼色,也立即帮衬荀偃说:“荀大夫带令人马,都差不多踏平许国了,还夺了楚国方城周边的几座小城邑 。蚊子苍蝇再小,但也都是肉不是?栾黡刚在主公厚爱下主持军事,尚不知为人为官之道,各位大夫勿怪!”
“看到士大夫的佛面上,我们不会多想的。”一旁的荀派纷纷点头,“怕的是吃不到葡萄的狐狸,心总泡在酸水里,说出的话总带着一股酸味儿。”
栾黡静待了一会儿,见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了,才继续道:“各位同僚都说完了,笑完了吧?那我就说了。我之所以说我晋取得的只是表面的小胜利,并不是否认荀大夫的功劳,而说说此次伐许,我晋联盟郑、齐、鲁四军兵力,是作了充分准备的,我们在兵力上、准备上、位置上抢战了先机。”
栾黡说得在理,众人无法反嘴,只得硬着头皮听着。
“而反观楚国,只是以一国的兵力,仓促应战,并且这次挂帅的公子熊格也不善带兵,可楚人就是在身处如此劣优之下,我晋联军并没有攻下其方城,足以窥见楚国的实力强大,是我晋不能轻易碰触的。”
(5)
“这倒是说到点子上去了。”当着晋平公的面,荀偃不得不服。
一旁的士匄却悲喜难分,一方面他觉得栾黡有栾书的雄才大略,才让女儿栾祁嫁给了他。但身为下将军的栾黡,却没有继承父亲的低调,反而为人骄横,说话口没遮挡,为此在朝廷树立了不少敌人,甚至女儿栾祁对他也有颇多微词。士匄明里暗里劝他要低调处事,多与女儿栾祁沟通,处理好夫妻关系,可栾黡总是将他这个岳父的话当成耳旁风,依旧是我行我素:“别以为我常年在外领兵就不知道家中事,你女儿栾祁与我府家臣州宾眉来眼去的事情你不说,却常常怪道于我,是何道理?”
“我女儿为你生子、理家,你却听信流言蜚语,哪像男子汉大丈夫?”气得士匄有时骂道,“你这种信口开河之人,日后是怎么死的都找不着,还何谈其他?”
“不正面对抗楚国,是我晋历代君主的共识。”一直坐在朝堂上玩弄着一只雪白小猫的晋平公,将猫交给侍卫抱走了,拍了拍手,打断了士匄回顾的情绪,发问道,“众卿能不能另谋出路?”
“另谋出路?那也只有再打吴国这张牌了。”荀偃的话一出口,立即赢来一片附和之声,他更加自信满满地道,“自巫臣代表我晋出使吴国,教会吴国战车战术后,吴国便待我晋如同手足,而视楚国如眼中之钉,屡次攻打楚国的附庸之国,并且是节节胜利,屡试不爽。让吴国攻打楚国,我晋暗中相助,没有比这个更能拖垮楚国的了。”
“还是荀大夫高明啊。追朔起来,楚共王时代的衰微,可不是从巫臣打起了吴国这张牌开始的吗?”士匄的马屁适时响起,“远的姑且不论,就说吴王寿梦之子诸樊即位以来,与楚之间就较量了两次,虽然楚国首战大胜,但吴国隔年便被打了回去,消灭楚国精锐部队千余人,还活活气死了令尹熊贞。”
“吴国能战胜楚军,内心早就蠢蠢欲动了,我们何不为吴国加把火,让他们再次攻楚?”荀偃劝谏道。
但是,变化总没有计划快。湛阪之役晋、楚面对面交战,完全是一个意外,都是双方计划之外的事情,但齐国在这场战争结束回国后,便在公元前555年秋,又一次举兵伐鲁,则是处心积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