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起因正如士匄所言,栾黡因醉酒死在一不明不白的夜晚,其子栾盈继承了下将军之位,常年带兵守卫边关。好不容易探亲回家,却不见了母亲,而且家里值钱的物件,也大多不见了,栾盈便责打家丁,家丁不得不如实招来:在其父去世后,其母栾祁寂寞难耐,便公然与家臣州宾厮混在一起,把多半家财都搬到外面,与州宾另外过起了日子。羞怒不已的栾盈,回想起父亲死得太蹊跷了,难道真与母亲、奸父有关?可人死不能复生,终是碍于母亲的颜面,栾盈痛责门吏,严禁外人出入。其母觉得自己养了个白眼狼,早晚要死在翻旧账的儿子手上。于是与其父亲士匄、其兄范鞅商议,觉得此人留在身边是祸害,早晚会揭穿自己的老底,诛连其九族,于是便联手造谣说栾盈有谋反之心。信以为真的晋平公,便要治栾盈大罪,得到信息的栾盈逃到了齐国,在齐庄公帮助之下,于公元前550年潜回晋国联络旧部,准备复仇。士匄、范鞅要挟晋平公出动大军平反,曾经显赫一世的栾氏家族,基本惨遭覆亡,只剩栾盈逃到了楚国边境,准备伺机反扑。

“栾盈不像其父栾黡肤浅张狂,而是完全继承了其祖父栾书的优点,武艺高强,深得人心,他如果联楚伐晋,将会对我晋形成巨大威胁。”士匄、范鞅父子一番合计之后,便决定说服晋平公派人出使吴国,教唆吴国攻打楚国、牵制楚国的精力,使其顾不上联手栾盈对付晋国。

“大夫行方百计为晋国疆域稳固着想,准秦!”此时的晋平公,经过伐栾家族的被要挟一事,兴趣已逐渐转移到大兴土木造宫殿,搂着美人享受生活之上了,对于战事就交给士匄等一帮大夫即可。

“可是主公,此时的吴国是此一时彼一时啊。当初吴国伐楚,是我晋送了大量的车马、武器给吴国,并让巫臣父子教吴国人作战,他们对我晋的感恩之情,使他们暴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战斗力。” 士匄为得到吴国全力的帮助,继续谏言道,“可是当下,随着吴国先王与巫臣的相继离世,这些恩惠在吴人心中也渐渐淡了。”

“那大夫的意思,是我晋要继续给予吴国兵马之恩惠?”

“主公说的没错。只是当下的吴国已日渐强盛,早已不是那个没有见识的弱小国家了,自然也不是兵马、银两等财物就可让其心甘情愿地为我晋所用了。”士匄话里有话。

“这些都不能打动吴王,那还有什么能打动他呢?”晋平公实在是不想动脑筋了,“大夫直言吧。”

“联姻!”士匄直接了当。

“联姻?”晋平公看着士匄意味深长地看着自己的目光,恍然大悟,“你是要让寡人将心爱的女儿远嫁到吴国?”

“正是。吴国公子光与大公主年,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更何况吴地山清水秀,胜似天堂,公主嫁过去后,吴国与晋军好上加好,牢不可破,对内对外,主公都可放心。”士匄的谋划,可谓深谋远虑、一举多得,

于是,晋国以嫌姻的方式,派人出使吴国。在得到吴国信誓旦旦的保证后,为使吴国更加对晋心甘情愿地出力伐楚,晋国又派人出使齐、宋两国,使齐宋两国各答应一位公主陪嫁到吴国作媵。

举世瞩目的婚嫁,从晋、齐、宋一路延展到了吴国,新嫁娘的起点不一样,但终点却是相同的:吴国公子光娶晋国公主作为正妻,娶齐、宋两国公主作为媵,一同风光地嫁到了吴国,吴国公子光,则一身荣耀地一下娶了三位公主。

当今天下,果然是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吴国在三十年前,连踏上中原的土地都不行,而从打了楚国,堂而皇之登上了晋国的盟会,现在连晋国的公主都下嫁来了,齐国、宋国公主都来给儿子作媵了!看来,只有攻楚,便会得到大晋的无限支持,吴国也才有无限荣耀。

吴王诸樊在心里刚盘算着,受晋平公之令一路护送的晋国大夫赵武、韩起忙掏出他们此次的终极目标:“吴王,此次除了尊主公之命,奉送三位公主远嫁吴国公子外,士匄大夫再三叮嘱吴国要及时伐楚啊。”

“这个二位大夫尽管放心,不说我吴现在与晋国是儿女亲家,攻楚原本也是壮我吴国的根本,寡人一刻都不会忘却。”诸樊看着宫内宫外高挂的大红灯笼、张贴的大红喜子道,“只是,我觉得我吴现在不宜出兵,这一是为迎接三位公主到吴,我们还没做好伐楚的准备,二则嘛,战场之上父子兵,公子光刚迎娶了三位公主,蜜月间是无法上战场的。想必晋国公、齐国公、宋国公也都不愿意他们的女儿刚嫁过来,就都成为未亡人吧?”

“这……可是,士匄大夫再三叮嘱吴国要及时伐楚啊!”韩起道,“晋国已兑现承诺,将公主下嫁了过来。”

诸樊心想,三位公主已成诸氏家族的人了,难不成为此晋国要时时牵制于本王不成?诸樊便依旧拒绝了现在出兵攻楚的要求:“原因我刚才说了,不再累赘!攻楚是晋、吴一致的目标,至于何时攻打,必须由我吴量体裁衣,根据时机而动。”事情都说到了这个份上,赵武、韩起只得回晋复命。

“吴国公子光同时迎娶了晋、宋 、鲁三国公主,天下都有所耳闻,趁吴国沉浸在温柔之乡、佳偶天成的美梦之际,我楚伐兵攻吴,打吴一个措手不及,以报皋舟之仇。”年青的楚康王瞄准了这个时机,当即与现任令尹蒍子冯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