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对于第二十五代新君的决定,公子围很是满意。他也早听说了,先王楚共王用玉璧选太子的事情。当年在宗庙,王兄熊招的脚后根碰了一下玉璧,而作为次子的熊围,却只是手肘碰到了玉璧。也许正是因此,王兄即位后,一直对他这个二弟疼爱有加,从不忍心责备,以致于养成了他桀骜不驯的性格。

王兄楚康王三年前驾崩了,熊围当下登上了一人之下的令尹之职,手握兵权,他更加威风八面起来。带着一彪人马到郊外游玩,命侍卫举着楚王旌旗,前呼后拥、耀武扬威地一路招摇过市。

“是大王出行吗?”一路的行人见状,急忙避开让路,这让令尹熊围好不开心、得意,长驱直入地一直玩到芋邑。

“芋邑申公申无宇叩拜大王,不知大王前来,还望恕罪。”芋邑行政长官申无宇,看到一队人举着楚王旌旗而来,急忙前来拜见。

“哈哈,你且起来好生看看我是谁?”熊围掀开车帘,命令申无宇道。

“听声音是令尹……”申无宇嘀咕着站起身,平素在朝廷上汇报政务时,与令尹有过交集。当他走到车前,确定坐在车上的是令尹熊围无疑,一下火了,指责道,“令尹出行,怎能公然高举楚王旌旗?这是僭越,令尹可否知罪?快快把旌旗交付于我!”

“申公如此严厉干嘛?只不过是玩玩嘛。”令尹熊围知道自己这下玩过火了,跳下车陪着笑脸。

“大王的旌旗是发号军令的,军令如山倒,令尹没听说过吗?岂是您玩得的。”申无宇一听,更是激烈地批评道,“这件事情,我们去大王面前说道说道吧!”

“行了,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熊围陪着笑脸说,“申公就放我这一马吧。这旌旗也交给您管理总行了吧?”其实,如果不是自己错得离谱,被申无宇拿捏在手,他熊围是不可能认错的,即使是闹到了国君面前又如何?大不了谴责一番罢了。但当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作为一国令尹、楚王的王叔,已认错了,你一个个的悬令申无宇还能将他如何?

“下不为例,令尹自重!”申无宇抱着楚王旌旗,转身离去,并没有要热情招待熊围一行的意思。

这让令尹熊围觉得很没面子,对着申无宇的背影道:“总有一天,本令尹要拿下你的官,拿下你的命,夺了你家的财产。”

不久,楚王熊员召见熊围道:“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又是一年。第二届弭兵大会即将在郑国的虢地举行,寡人想派令尹代表我楚前去参加。”

“大王看我行吗?”被刚直的申无宇教训过,熊围表面还是有所收敛。

“怎么不行?这次大会为卿会,各国的卿大夫执政官们聚集在一起,重温以前的盟约,探讨未来的和平。王叔前去,是理所应当。”楚郏敖熊员,对于王叔近来的表现,还是相当满意的。

“那我可是求之不得了!”熊围说,“我听说郑国公孙族之女丰氏,知书达理,相貌端庄,我想提前到达郑国求娶了丰氏后,再参与诸国盟会。”

“哈哈,王叔的算盘打得倒精:出一趟远门,公事、私事两件大事都一齐办妥。”楚郏敖熊员笑了。

“那大王是答应了?”

“娶妻,是王叔的人生大事,不谷哪能不允?”楚郏敖说,“不过,第二届弭兵盟会,可是天下头等大事。晋、齐、鲁、郑、宋、卫、蔡、陈、许、曹等十多个国家的大夫们,到时都云集在郑国虢地,王叔可万万耽误不得。”

“大王放心,我心里有数,自会安排。”熊围又道,“楚国早已称王,现与晋国平分霸主,位置理当居于晋国之上。所以,我想大王允许我使用诸侯之礼,让其他诸国知道楚国的尊严。”

“这个,行吗?”楚郏敖犹豫了。

“大王,我此次参与诸国会盟,代表的可是大王的颜面,楚国的体统,有什么不可呢?”

“那令尹一定要记得行为举止,要表里如一啊!”懦弱而糊涂的楚郏敖让步了。

令尹熊围拿了鸡毛当令箭,就高规格使用国君的礼仪,其衣服器具,全部按照侯伯的标准配备,安排两个人执戈做前导。

“令尹,您这是越位了,这样是不行的。”刚直的申无宇,刚好来朝廷汇报公务,正好见到这一幕,站出来表示反对。

“大王亲口答应的,你们找大王理论去好了。”熊围理都懒得理,眼皮一翻,嘴一翘,就带着盛大的侍卫队出发了。

“楚王来了,快快出城迎接!”守护郑国边界的卫士,看到如此华丽的队伍前来,以为是楚王到了,立即吓得屎滚尿流地层层向郑简公禀报。

“不是国卿大会吗?再说离盟会召开的时间尚早,大夫们都因公务繁忙尚没启程,而一国之君,早早来郑有何贵干?”郑国君臣十分惊恐,“我们赶快大开城门,前去隆重迎接。”

于是,郑国城内立即慌张地高悬起大红灯笼,国君星夜匍匐出迎。

“平身,平身!”熊围见郑国君臣对自己行如此大礼,心下非常得意。

“是令尹?”郑简公打量着熊围的衣冠及衣作华丽的随从,很是不解。

“你以为是国君?哈哈,国君忙着呢,怎么可能为了区区一盟会,早早来到你们郑地?”熊围得意洋洋。

“令尹辛苦了,快去给令尹准备舍馆!”郑简公明白过来,立即吩咐管理舍馆的游吉道,“要,要腾出布局最好的华琼楼来。”

郑国大夫公孙侨特别反感这种恶行,便暗中拉住游吉耳语了一番:“此人邪孽附体,若进了城恐生变故。”

深有同感的游吉点点头,便心有神会地说道:“不巧得很呐令尹,别说华琼楼,就是城中舍馆年久失修早已残破不已,这几天正准备修葺一新,好招待各国盟会大夫。只是目前尚未完工,住不得人,只能委屈令尹先在效外宿营了。”

“哦,哦,的确如此。”郑简公明白了,与其他臣子也纷纷附和,“只能委屈令尹了!”

“也罢,楚国什么样的华屋琼宇,本令尹都住腻了。投宿郊外,与星月作伴,心悠自在,岂不美哉?”令尹熊围观念一转,倒也欣然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