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在庞涓细心的照料和安慰下,一个月之后,孙膑伤口基本愈合,但再不能走路,只能盘腿坐在床上,真成了废人,反正,脸上有这样的刺字,即使不废,孙膑也不愿意出门。

“师兄,今日晚餐,我特为师兄备了山猪、野鹿,还有人参与燕窝。”庞涓对孙膑更是关心体贴,一日三餐,总是极其丰盛,“师兄多吃一些,伤口才好得快。”

“这样劳烦师弟,真让为兄心里很是过意不去,不知我还能为师弟做点什么?”孙膑非常感动。

“师兄什么也不用想了,只管养好身体就行!”最初,庞涓什么也不让孙膑干,而是心甘情愿地为孙膑付出。

“师弟不要客气,我的双脚虽然被废了,我的脸上虽然有刺青,但我的双手尚是好的,我的脑子也是好的,但凡一些文书方面的事情,师弟尽管交给我做就好了。”孙膑发自内心地再三要求道,“腿废了,已无可挽回,可心若废了,岂不是可悲?”

“师兄说的倒是在理。”庞涓沉吟了半晌,才开口道,“要不,兄坐于床间,就把鬼谷子先生所传的孙子兵法十三篇及注释、讲解都默写出来吧,这也是对后世有益的善事,也没准儿,可凭借此事,便可使吾兄扬名于万代千秋呢!”

“师弟提点得是!如果能默写下师父所教兵法,倒真是传承发扬师父兵法的大好事情。正好,师弟到时也可再温习一遍。”孙膑知道庞涓也想全面学习孙子兵法、孙武十三篇兵法,就非常高兴地答应了。

孙膑自以为重新找到了活着的价值,从那天起,便日以继夜地在木简上写起来。就在孙膑日复一日,忘食废寝地默写兵法时,隐藏在楚国的江一,也在灯下不可邂制地给魏惠侯挥笔:“兵者,诡道也,用兵应当不拘一格,不必遵循周礼,不择手段取得胜利才是王道;用人,也理当如此,您的英明果断,如同一面魔镜,映照出了庞涓如同我对您一样的一片赤诚,也铲除了孙膑这个不仁不义的狂妄小人,实在是值得庆贺的事件。”

(4)

最初,江一离开魏国来楚时,担心魏惠侯,担心魏国,会慢慢将自己抛弃,但随着每封书信魏侯的郑重回复,彻底打消了江一的顾虑,他觉得自己虽然他与魏惠侯相隔千里,但是他们君臣之间的心意却是相通的,因此只要楚国发生什么事情,或是自己有个什么突发其想,他就会忍不住要提笔给魏侯写信。

江一写着写着,突然感觉窗外,有家仆诡异的身影闪现,忙警惕地停住笔墨,拿书籍盖住书信内容,打开门,伸出脑袋,厉声问道:“谁?是谁在外面?”

“大人,是我!”家臣捧着托盘道,“厨子让我给大人送些参汤、糕点来,我看大人写得专注,不忍心打扰,便守在外头,准备大人写完了再送进来的。”

“你这一说,我倒确实有点饿了。”江一放下心来,接了托盘道,“你且睡去,不要管我,有事我自然会叫你。”

家臣告退后,江一反闭上门,喝了参汤,吃了些点心,净了手,重新提笔,笔锋一转:“国君圣明,如果我魏迁都大梁,重心东移,另外一方面将主力东进中原,可对决齐楚两国,可图谋天下!微臣与国君一心,坚持西守东进方略,至于秦国的蛮夷之地,又穷又烂的,而膏腴之地河西都在魏国的掌控之中,剩余的破烂不要也罢。”

这封信达到魏惠忙什么手中时,已是公元前362年的一个秋天,当时,韩、赵两国联军,正从东面攻击魏国浍水。

“浍水,是我魏河东重要城池,绛、翼、汾城都在浍水旁边,其战略地位不亚于安邑。寡人命令庞将军统帅大军,一定要击败赵、韩两国盗贼,消灭其气嚣。”魏惠侯急忙钦点庞涓统兵迎战。

“绝不辜负国君厚望,定要打得赵、韩两国兵卒满地找牙。”庞涓一听说有仗可打,全身的细胞就充满兴奋,心想幸好自己找机会废掉了孙膑,不然这样的机会没准就旁落在孙膑头上了。

安置好一切事务下朝后,魏惠侯就拆开了江一的来信。如同江一样,楚惠侯对于江一的每封来信,都会在繁忙的国事中抽时间细读细品,口授给心腹臣子回复,他感觉江一的每封来信,都能搅动他心中的乾坤,令他看到更广阔的天空,也感知他的每封回复,都会使江一如同吃了一颗定心丸。

他觉得这封信,等庞涓攻打完赵、韩进攻后,再一同共享给江一也不迟。

而此时的庞涓,回到府中召集了大小近五百名家人、家臣,开了一个会议:“魏侯此次钦点我率兵迎战韩、赵联军,也不知几时能回,你们每个人在府中,要坚守自己的职责,做到我在与不在一个一样,该说的大家互相商议,不该说的,一个字都不要外蹦,否则等我回来,就是死路一条,大家记住了没有?”

“知道了,将军放心伐敌立功。”不少声音在陆续回应。

“那个孙膑,目前正在回忆、书写相关兵法,你们记得要好吃好喝的供着他,给他洗澡换衣,都手脚放勤快一点,不要有什么怨言,只待他兵法写完,我便会一刀杀了他,亲自为大家报仇。”末了,庞涓又添了一句。

“知道了!”庞涓如此厚待一个废人,不知有多少人暗中妒忌,当听到了庞涓的真实意图后,不少人回应。

“此番话,若有人传出去,孙膑就是他的下场!”庞涓交待完一切,才放心地离开府,帅兵出征。

庞涓出征后,一直照顾孙膑起居的小男僮,见孙膑拼命书写,十分感动,便对庞涓一贴身卫士讲:“您看,孙先生每天都拼命泼墨挥毫,劳累得变了人形,您能否让先生休息几天?”

卫士左右看看,见四下此时无人,便一把拉过男僮道:“你知道什么啊!庞将军只等孙膑写完兵书,就要饿死他呢!我怎敢私自让他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