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秦献公站在军车上,正在指挥作战,突然从空飞来一阵箭雨,左车尹、右车尹慌忙挥刀挡箭,然而还是有一支箭射中了秦献公的手臂,他面色惨淡,就吩咐嫡子嬴渠梁道:“我命恐将不久矣,你速速带兵撤回栎阳(秦国都城)。”

“父王您别担心,儿臣这就下令!”嬴渠梁镇静如常,“我军将有序班师回朝,谁愿断后?”

“我愿率小股兵马断后,以防魏军趁机来袭!”秦献公长子嬴虔,自告奋勇前来请令。

“也好!”嬴渠梁便嘱咐长兄嬴虔道,“公父重伤,以大局为重,不可恋战。敌不追,我不动。坚守一夜后明日立即撤回,切记不要意气用事,我在栎阳等你。”

“善!王弟快快保护父亲撤退,有我断后,定可万无一失!”嬴虔也猛然发力,心中明晰。兄弟俩都心知献公凶多吉少的情况。谁是太子,这几日便可以决定很多事情,但面对此时的战局,兄弟二人都没有迟疑,两人都心知走错一步,都将会使秦国陷入困境。

“秦王已中毒箭,我们稍作歇息与统筹,今夜便可趁机偷袭秦军大营,设法救回国相和太子,以挽回败局。”魏国司马召集残兵集后,发令道。

秦献公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备感欣慰。提早撤回军队,这样既可避免魏军突袭救回统领公孙痤再受损失,又可预防稳定朝中的异动。秦献公心里很明白,这次能胜魏军,并不能证明秦军就比魏军厉害,而恰好是利用魏军主力攻打韩、赵的时机,侥幸取胜而已。自己一旦离世,考验的将会是他的两个儿子,长子嬴虔和嫡子嬴渠梁,他们在紧要关头,都有独当一面的能力。夙愿未了,秦国将何去何从,他看着两个儿子,心中渐渐有了打算。

一切如秦献公所料,当夜,魏国残余兵力,偷偷摸索到秦军扎营的山峰,结果却扑了个空,他们也没料到,秦军撤军如此快速。

几日后,嬴渠梁保护父亲秦献公回到了栎阳,而断后的嬴虔尚未到达,嬴渠梁服侍秦献公吃了药,服侍他躺下后,起身道:“父王好好养伤,我去打听一下兄长后续军队到了何地!”

“你跪下!”秦献公突然挣扎着坐起,“我决定将王位传给你!”

“父王,等兄长回来后再议不行吗?”嬴渠梁双膝脆下,“父王当下不能说太多话,好好养伤要紧!”

“来不及了!有些话再不说,真的来不及了!”秦献王缓缓道,“你即位后,需要谨记三件事:一则要富国强兵,二要善待臣下,三要兄弟同心!”

嬴渠梁觉得父王的思维相当清析,一定不会有事的,便缓缓道:“儿明白,父王所言这三件事,对我秦来说乃韬光养晦的安稳之策。一样打仗,以伤换伤,魏国越战越强,秦国却承受不起;稳定朝野上下的政权,如果这个时候大动改革,触动世袭元老们的利益,无疑是火上浇油,我和长兄嬴虔,一定互相支持,父亲放心!”

说着说着,嬴渠梁感觉秦献公没有回应,忍不住抬起头来看过去,只负了秦献公低垂着头,似乎是很疲累的样子。

“父王,你累了,先好好休息吧!”嬴渠梁起身欲帮父亲盖上被子,想不到一触及父王,他已了然停止了呼吸,骤然死去。

“父王!”嬴渠梁的惊呼,如同山谷回音回溅。

嬴渠梁强忍悲痛,四下看看,这才发现,刚才父王叮嘱自己的一番话,并没有任何人在场,而众所周知的是,一国之君传位时,要有权臣一旁听命,并且下诏继位新君,不然新君的威信是不足以立得起来的。当下,也没有任何大臣来得及接受父王辅佐自己的重任,兄长嬴虔断后也没有在场。父亲让自己即位,已是死无对证之事,这会使权臣对互疑虑重重,有可能凭空生出诸多变故。

此时的嬴渠梁冷静思索着,目前最关键的人物,显然是兄长嬴虔,只有他才可以力排众议,拥立自己为新国君,那么则国定;一旦嬴虔不认,则国乱。

可当下兄长嬴虔,究竟会侍何态度?

嬴渠梁竟然一下子拿不准了。

嬴渠梁素来与嬴虔兄弟情义甚笃,并且立下过血誓,回忆起兄弟之间的点滴,最终嬴渠梁选择相信嬴虔。

嬴渠梁跌跌撞撞来到王爷府,巧逢嬴虔汗流浃背地回来,顿感不妙:“父王怎么了?我准备换身衣服就去看父亲的。”

“父王,他死了!”嬴渠梁双目无神,“他临终遗言是让我继承他的王位,答应他三件事!”

“哦?”虽然说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但嬴虔还是心下骇然,“也许,少梁之战前,父王就作好了为国赴死的准备。”

原来,秦献公早就在开战前,就曾将长子嬴虔召至宗庙,立下血誓,要他忠于新君嬴渠梁,他若有二心,嬴渠梁便可将血誓公诸于国人,使他嬴虔家族,人人都得诛之的下场。

秦、魏在少梁(今陕西韩城南)大败魏军,俘魏军统帅公孙痤、魏太子,并占领庞城(今陕西韩城东南),少梁失守,魏国的繁庞便成孤城,魏国不得不割让给秦国;而相反地,庞涓率领的主力军,在汾水击败了赵、韩联军,直逼得赵、韩两国,割让不少肥沃的土地给魏国,魏国才休战。

因此,魏国虽败于秦国,但整体实力却是上升的,魏惠侯将被秦、韩、赵三国包围之中的都城安邑(今山西夏县西北)放弃,于次年迁都大梁(今河南开封),以退为进,暂时避开了三国的兵锋,魏惠侯已俨然是天下老大的势头;而秦国明面上的少梁之战虽然赢了,但却使秦国陷于几乎亡国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