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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入府医病

“你怎会知此药?此药最是恶毒,虽不食杏仁便不会毒发而死,但是长期服用此药却会让人不知不觉中产生依赖,甚至如痴如傻。而且,此药制作材料极其罕见,若想害人,何需此药?”

“阿濯的痴傻并非意外,而是人为。我知你医术高明,能否帮我看看阿濯还有没有恢复的可能。”

“守拙,你可知此举极易暴露你我二人的关系?若她真的恢复了,你可想过后果?”

“无妨,苏和……”他欲言又止,却从袖口里拿出了半块玉瑗。

“这……”

“泊言,他若非视我为至亲,何须如此?阿濯是他的独女,是他的掌上明珠啊。泊言,你可知,他那日同我说,若非八年前那场意外,阿濯本该是京城最有才华的女子,多少男儿都望尘莫及。她天生早慧,苏和给我看了她十二岁时写的文章,那文章针砭时弊,文采不输你我。泊言,我怎忍心让明珠蒙尘啊?”

“你既已决意如此,又何须假意问我,直接告知我该如何做反倒干脆。”

“泊言,欠你的……”唐言摩挲着手中的玉瑗,苦笑了一声,“怕是我早就还不清了。”

“别说那些没用的了,你好好养伤,家中一切放心交给我,我只有一个要求,活着回来,百姓需要你。”他说完,径自离去。清风看着自家主子眼眶微红,默默退了出去,掩上了门。

十日后。苏濯看着已经枯萎的桃花发呆。虞音端好了一盘糕点放到了桌子上。

“夫人,糕点做好了。”

“我的花花死了!”苏濯突然大哭起来。

“夫人。”虞音抱着苏濯,有点不知所措。虞音的怀抱里有一种甜甜的味道,就像小时候一样。苏濯丧母后,每次想母亲的时候都会扑到虞音的怀里,让她抱。她把虞音当成了另外一个母亲,她怎么会下毒呢,这不可能,一定是被人利用了但是不知道,她始终坚信着虞音不会这样对待自己。

但是,那日接触到糕点的只有虞音、顾青梅和锦书。她宁愿相信是锦书做的,可是那日她却看见锦书趁着虞音不注意,忍不住偷偷抠了点糕点上的糖霜放到了嘴里。顾青梅见她的时间有限,而她入口的食物大多来自虞音。

“姑姑,你说花花是不是去找娘亲了,娘亲带花花一定好看,她一定是看阿濯的花花太漂亮了,所以才把它拿走的,对不对?可是,阿濯不比花花漂亮吗?为什么不带走阿濯呢?”

虞音攥紧了裙摆,良久,她突然松开了。

“夫人,吃点东西就好了。”

“我吃不下,我想娘亲了。还有夫君,他什么时候回来啊,我的花花死了,他会不会怪我没有照顾好花花呢?”

“夫人,你忘了大人临走之前叮嘱你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吗?”

“可是,我不饿哎。”

“今天的糕点可好吃了。”

苏濯突然觉得,自己的想法很可笑。若是她当真不知情,又何必如此劝自己吃糕点。会不会是为了让自己开心呢,她以为吃了甜食心情会好对不对。她这样想着,手里被塞入的糕点却怎么也下不了口。

但是,她还是拿起糕点咬了一口。

“姑姑,我要去摘新的花花了,夫君回来就不会生气啦!”她笑嘻嘻地拿着糕点就往外跑。

“慢点,夫人。锦书,你快跟着夫人。”

“是。”说着,锦书便追了出去。苏濯拼了命地往外跑,她吐出了嘴里的糕点,连同手中的糕点全都扔了出去,任凭眼泪模糊了双眼。她低着头跑,却在拐角处一下子就撞到了一个结实的胸膛。掉落的糕点滚落在那人的脚边。

她抬起头,一双湿漉漉的杏眼刚好撞入了那人的眼眸。她不由得一惊,立刻看向地上的糕点,眼眸一转,她立刻恢复痴傻的模样。

“咦,你是谁啊,是来找夫君的吗?夫君不在家。”

“唐夫人,在下沈秋毫,奉苏大人之命来府上替夫人诊治寒疾。”

沈秋毫?沈先生?他不是教书先生吗?何时会治病了?真的是父亲派他来的?

“夫人!”身后传来锦书的叫声,苏濯回神,看向地上的糕点,心下一惊,赶忙抽泣起来,“你,沈什么毫,你把我的糕点撞掉了,阿濯要你赔。呜呜呜~”

沈秋毫闻言怔愣了一瞬,接着便不由得嗤笑了一声,开口道:“是在下失礼了,冲撞了唐夫人,还望夫人莫怪。今日匆忙,分文未带,明日在下定然备好糕点,城南的万福斋糕点虽不及夫人的糕点精美,但在京城之中尚算上乘,届时还望夫人莫弃。”

“夫人,可算找到您了。这位贵人是?”锦书强压下急促的呼吸,低头行了个礼,右鬓发丝垂落,她连忙抚了一下鬓角,胸脯还在上下起伏。

“免贵,在下沈秋毫。”沈秋毫回礼,眼睛不禁瞥向了苏濯。

“锦书,我的糕点被撞掉了。”苏濯看向地上的糕点,蹲了下去,刚想捡起来,锦书便扶起了苏濯。“夫人,虞姑姑那还有呢。”

“锦书姑娘,在下奉尚书大人之命来为夫人诊治寒疾,还请姑娘引路。”

“如此便劳烦先生移步。”一阵微风夹杂着海棠花的缕缕清香钻入鼻孔,拱桥下春风吹皱了一池春水,荡起了层层涟漪。锦书低着头,心跳还久久未能恢复,甚至较刚刚更甚。

苏濯还撅着小嘴,莲步轻移,衣袂随风飘动,上下翻飞如蝶。沈秋毫跟在后面,不疾不徐地欣赏着四周的风景。

这还是他自唐言乔迁以来第一次仔细观望好友的府邸。这座府邸似乎囊括了世间所有好物,就说他此时脚下的青砖吧,这厚度,这闷响,怕是当年运来时耗空了半座山的窑,如今砖缝里钻出的几株杂草倒比旧主铺上的银丝更为活泛。黑檀木廊柱干裂如豫中的河床,他悄悄屈指轻轻地敲击了几下,黑檀木发出了空哑的回响,上面的蜂蜡早就被晒化了,雨水冲刷出一道道混浊的蜡泪。“暴殄天物。” 他碾碎指尖沾的蜡屑。这木头若在室内本可传世,如今却因新主人的无知,在风雨里快速腐烂——多像某些人的名声。周围的假山石边本该有十二处暖炉气孔,现在只剩九个还在冒气,剩下三个大概连疏通的钱都省了。“果然。” 他瞥见假山石边枯萎的蓝雪草,连‘活不过冬’的草都懒得换,难怪肯由着蜡层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