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梅清已经饿得没有力气了,她蜷缩在干草堆里,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就在这时,她听到外面传来了沈老栓的声音,还有赵桂芬的争吵声。
“孩子已经饿了两天了,再这样下去会饿坏的!” 沈老栓的声音带着几分急切,“她要是饿坏了,家里的活谁来干?你别再闹了,赶紧把她放出来,给她弄点吃的!”
“我就是要让她饿坏,让她知道跟我作对的下场!” 赵桂芬的声音依旧很凶,“家里的活没人干,大不了再找一个,我就不信,离了她,我们沈家还活不下去了!”
“你这是在胡闹!” 沈老栓的声音提高了几分,“现在这年景,找个能干的人不容易,而且梅清这孩子虽然年纪小,但干活很勤快,你要是把她饿坏了,损失的还是我们沈家!”
外面安静了一会儿,然后传来了赵桂芬不耐烦的声音:“行了行了,我知道了!看在你说的‘别饿坏了干活的人’的份上,我就饶了她这一次!你去给她送点吃的,让她出来吧,要是再敢跟我作对,我绝对不会轻饶她!”
梅清听到这话,心里松了一口气,眼泪却忍不住掉了下来。她没想到,自己在沈家的价值,竟然只是一个 “干活的人”,只有在能干活的时候,才有人会想起她,才有人会为她说话。
没过多久,柴房的门被打开了,沈老栓端着一碗玉米粥和一个窝头走了进来。他看到梅清虚弱的样子,心里很是心疼,赶紧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她:“孩子,快吃吧,饿坏了吧?”
梅清接过碗和窝头,手因为激动而不停地发抖。她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玉米粥很稀,窝头也有些干硬,但在她看来,这却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她一边吃,一边掉眼泪,眼泪掉进碗里,和玉米粥混在一起,又咸又涩。
“慢点吃,别噎着,” 沈老栓拍了拍她的背,小声说,“以后别再跟你赵婶作对了,她的脾气你也知道,你跟她作对,吃亏的还是你自己。忍忍吧,等以后长大了,就好了。”
梅清点了点头,嘴里塞满了食物,说不出话来。她知道沈老栓是为她好,也知道自己以后不能再反抗了,只能默默忍受,只能收敛锋芒,不然,她不知道赵桂芬还会对她做出什么更狠的事情来。
吃完东西,梅清稍微有了点力气。沈老栓帮她解开了手上的布条,重新给她敷上草药,然后对她说:“你先在柴房里歇会儿,等有力气了再出来干活。记住,以后不管你赵婶说什么,你都别跟她顶嘴,她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知道吗?”
梅清又点了点头,看着沈老栓离开的背影,心里一阵苦涩。她知道,从今天起,她再也不能像昨天那样反抗了,她只能像以前一样,默默地干活,默默地忍受,把所有的委屈和愤怒都藏在心里。她紧紧地攥着怀里的蓝布帕,心里暗暗地想,娘,我会好好活下去的,我会等到离开这里的那一天,等到能回到你身边的那一天。
过了一会儿,梅清从柴房里走了出来。赵桂芬坐在院子里的椅子上,看到她,冷冷地说:“知道错了吗?以后还敢跟我作对吗?”
梅清低着头,小声说:“赵婶,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不敢了,我会好好干活,不会再跟您作对了。”
赵桂芬满意地点了点头,说:“知道错了就好!赶紧去把院子里的雪扫了,再去喂猪、挑水,要是敢偷懒,我饶不了你!”
“知道了,赵婶。” 梅清拿起扫帚,开始默默地扫雪。院子里的雪很厚,扫起来很费劲,她的胳膊还在疼,手背上的伤口也还在疼,可她不敢停下,只能不停地扫。
沈家宝看到她在扫雪,故意走过来,把她刚扫好的雪堆踢散:“笨丫头,扫这么慢,要是我娘来了,肯定又要骂你了!”
梅清没敢说话,只是默默地重新扫。她知道,自己现在不能跟任何人起冲突,只能忍,只能忍到自己有能力离开的那一天。
寒风依旧刮着,雪还在断断续续地下着。梅清看着院子里白茫茫的一片,心里也像被雪覆盖一样,冰冷一片。她知道,自己的反抗,就像投入大海的一颗石子,连一点涟漪都没有,就消失不见了。她只能暂时收敛锋芒,默默地活下去,等待着机会的到来。只是她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过多久,她还要忍多久,才能等到属于自己的那一天。
腊月里的雪下得愈发频繁,刚扫干净的院子,一夜之间又积了薄薄一层。沈梅清天不亮就爬起来,拿着扫帚在院子里忙活,手背上的冻伤还没好透,一沾到冷空气就隐隐作痛。她缩着脖子,哈着气搓了搓手,尽量加快速度 —— 赵桂芬说今天有远房亲戚来串门,要是院子没扫干净,又要挨骂。
“梅清!磨蹭什么呢?水挑了吗?灶膛里的火生起来没?” 赵桂芬的声音从正房传来,带着几分催促,“等会儿你表姑带着她闺女来,要是让人家看到家里乱糟糟的,像什么样子!”
梅清赶紧应了声 “知道了”,放下扫帚就去挑水。井沿上结了厚厚的冰,她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把水桶放进井里,往上提的时候,胳膊因为用力,牵扯到之前被赵桂芬抓过的伤口,疼得她皱紧眉头。好不容易把水缸装满,她又快步跑到厨房,熟练地生起火,往锅里添了水,等着水开了泡茶。
约莫辰时,院门口传来了脚步声,还夹杂着女人的说笑声。赵桂芬赶紧迎了出去,梅清也跟着走到院子里,低着头站在一旁。只见门口站着一个穿着体面的女人,约莫三十多岁,梳着整齐的发髻,身上穿着一件蓝色的棉袍,手里牵着一个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