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爹出远门,他就起得晚。正在丹墀刷牙,“小媳妇”隔窗小声唤他,他就进去。小媳妇问他弄啥呢。他说刷牙。她问咋还吐白沫?他说是牙粉。她不解地问“你嘴臭”?他说讲卫生。“小媳妇”笑了,笑得甜甜地……
他问叫我啥事?她说我眼窝钻个渣渣,你给我拨拨。他犹豫片刻。她说不拨算了。他就凑近她的嘴脸,翻开眼皮。她的眼珠骨碌碌地滚上滚下并无渣渣。他松开手,她却羞涩地盯着他说:“你的嘴香喷喷的……”他忽然一激动,把脸向前一伸:“你闻闻。”她竟然在他嘴唇“邦”地亲了一下。他假装吓唬她,她缩脖耸肩并不躲避。他举起的手落在她圆圆的屁股上,她拽住他的手。他就把她搂在怀里……
而今爹病了,没房了没地了,四姐家咋办……
他走进二门楼,经过四姐家厢房门道时站住了。他并无指望地用食指点了下房门,竟然虚掩着。他习惯地转身进门,然后把门合好闩上,轻轻地摸到炕边,伸手摸揣四姐家,却空空然。他竭力睁大眼睛,借窗外微弱的光线四下寻找着。冷不防被人从背后抱住脖子,不用说是四姐家。他摘开她的手,把她揽在怀里……
四姐家搂住他的脖子,问:“工作组要咋办?”
赵凌源说:“立起的房子躺下的地,全要。”
四姐家说:“你说个详细嘛。”
赵凌源叹口气,说:“只留下后面的楼房和河坎的十亩地。牲口农具也没留多少!”
四姐家“啊”了一声,说:“这叫人咋活呀?”赵凌源接着说:“往后,我们都得下地。这叫自食其力,也叫劳动改造!”
四姐家陷入茫然。忽然问:“下地劳动我倒不怕,如果老爷有个三长两短,我咋办?”
对这一问题赵凌源不是不明白:不要说爹死了,就是活着,共产党也不会让他大妇小妾地过活!凭着和四姐家的情分,他是应该给她找条出路。可出路在哪里?他无法回答四姐家。
四姐家摇着他的肩膀:“你说嘛,我咋办?”
赵凌源忽然一阵心酸,侧身搂住四姐家。四姐家也回搂住他。赵凌源说:“目下我也没有啥好办法,但你记住,我不会不管你的。”
四姐家心里似乎有了底,攀住赵凌源的脖子说:“今晚上你就不过去了,这种机会恐怕不会多了。”,
赵凌源没吭声,就慢慢地躺下……
忽然一时兴起,他翻身搂住四姐家,说:“管他的!得受活时节且受活。”四姐家也就顺从的这他。他们颠倒翻腾着,直至筋疲力尽……
鸡叫了,赵凌源忽地直起身子,乱摸自己的衣裳,四姐家没有理他。他就胡乱穿上,溜出厢房,把衣服整索了一番。壮了壮气,大声咳嗽一声。踩着响步子走进上房,喊媳妇开门。
媳妇慌忙披了件衣服开了门,赵凌源感到一股热乎乎地暖流扑面而来,进屋往炕沿上一坐,也不看媳妇一眼,长长地叹了口气。媳妇见他不高兴,也不便或者说不敢问他夜晚的去向,这也是赵凌源屡试不爽的办法。
凌源媳妇圆满如月的脸庞,五官分布均匀,那结实的腰身肥实的臀部,墩墩碗大的奶子,都能吊起男人的欲望。老爹当初就说她有旺夫相,赵凌源也接受了爹的引导。这媳妇孝顺公婆、持家勤俭无可挑剔,就是那床上的事,总使赵凌源不能尽意,这也是他寻求刺激的理由。
凌源媳妇宽仁厚道,不但与邻里女人合得来,还时不时明里暗里接济她们。因为身体肥胖,隔壁邻居的婶子大妈都叫她“胖嫂”,她也乐于接受。因为村人都把胖与“有福”等同,实际上是一种祝福。久而久之,人们就逐渐忘了她的姓名。
见天还没亮,胖嫂叫凌源上炕躺一会儿,说着就给他脱鞋。赵凌源顺势和衣倒下,胖嫂挨着他躺着。也许是愧疚也许是怜悯,赵凌源忽然侧过身搂住胖嫂,胖嫂也侧过身迎合着。搂了一会儿,他忽然感到索然无味,大概是叫四姐家把“性儿”给绽了。于是他把胖嫂往过一推,说:“让我歇一会儿。”
胖嫂本想借他“高兴”时,问问工作组的情况,看他睡了也就侧身过去了。
三天后的早晨,大门外一片嚷嚷。赵凌源出门一看:是拆房的来了。
为首的是牛武。其余有掮着镢头锨的,有拿着杠子的,有提着绳索的,不下二十余人。
赵凌源问牛武:“咋这么快?就不能缓一段时间,叫我爹缓过性来再说!”
牛武说:“我们也是奉工作组的命令来的。”
赵凌源无奈,只好到爹的房子,爹还睡着没醒来。他对妈说:“人家拆房子来了,拆的是厅房跟厦房。”
夫人惊惶失措,不知如何是好,看着熟睡不久的老爷,忍不住哭了:“基源,你个忤逆不孝的冤孽……”
赵老爷还是睁开眼,看了凌源一眼,又把脸拧到里面……
赵凌源出来对牛武说:“等家里人起来,收拾收拾!”
牛武叫大家抽袋烟再说。于是大家分散开来,三个一簇五个一堆,蹲着对火抽烟。有的则两指划开,在地上画上道道,搭起了方。
牛武随赵凌源进二门,赵凌源并不理睬。牛武拍拍他的肩膀,说:“兄弟,这可是上面的政策,工作组的意思。咱一个村的人,低头不见抬头见。咋忍心弄这个……”赵凌源心想:羞辱我爹是你,拆房分地也是你,背着工作组你倒卖起乖来了!但他还是忍着,说:“我赵凌源也算知书达理,咋能怪你呢!”牛武说:“对对对,知书达理就好!”
赵凌源进了上房的门,牛武只得站住。刚想掉头回转,却见四姐家端着尿盆子出来。他让开路站在一边,等四姐家过来。四姐家看都不看他一眼,他还是笑着说:“四姐家,起来咧?”四姐家轻微地“哼”一声。看着四姐家那蓬松的头发,尚未扣齐的衣襟,从他身边一闪而过,那带起的风掺和着女人气息兼有尿臊味,他还是不禁不住深深地吸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