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皇帝把和珅升为“御前侍卫兼副都统”,从正六品一跃成为正二品,这提拔速度,在满朝文武中都少见。
有人说他是靠“溜须拍马”上位,和珅却不这么认为,在他看来拍马屁也是门学问,要拍到点子上,拍到皇上心坎里,不能露半分刻意,还要让皇上觉得“贴心”。
这年秋天,乾隆皇帝要去承德避暑山庄打猎,随行的大臣有傅恒、张廷玉等,和珅也在其中。出发前,和珅特意去了趟太医院,找太医要了些“防蚊虫叮咬”的药膏,又让人准备了几件轻薄保暖的披风,他知道乾隆皇帝年纪大了,怕蚊虫,也怕夜里着凉,这些东西虽不起眼,却都是皇上需要的。
到了避暑山庄,乾隆皇帝带着大臣们去围场打猎。
傅恒箭术精湛,很快就射中了一只鹿,乾隆皇帝笑着夸赞:“傅恒不愧是武将出身,箭术依旧了得。”
傅恒连忙谢恩,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和珅没去打猎,而是在围场边缘的树林里转了一圈,回来时手里拿着一束紫色的野花。
他走到乾隆皇帝身边,笑着说:“万岁爷,您看这花,叫‘紫菀’,是这围场里特有的,花期只有半个月,今天刚开得正好。臣看您刚才射猎累了,摘来给您解解乏。”
乾隆皇帝接过花,闻了闻,果然有淡淡的清香,心情更愉悦了:“你倒有心,知道朕喜欢这些花草。”
和珅笑道:“万岁爷的诗里常写‘花草含情’,臣便想着,这围场里的花草,也该让万岁爷看看,才不算辜负了这好景致。”
正说着,乾隆皇帝忽然咳嗽起来,和珅立刻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锦盒,打开里面是颗润喉的药丸:“万岁爷,这是太医院特制的‘清喉丸’,您含一颗,能舒服些。”
乾隆皇帝含了药丸,果然觉得喉咙清爽了许多,对和珅的好感又多了几分。
夜里,乾隆皇帝在“烟波致爽殿”召见和珅,聊起朝堂上的事。
乾隆皇帝说:“最近河南闹水灾,户部奏请拨款赈灾,可国库最近因为修四库全书,有些紧张,你怎么看?”
和珅知道,乾隆皇帝既想赈灾,又不想耽误四库全书的编纂,这是个两难的问题。他想了想说:“万岁爷,臣有个想法,不知可行不可行。河南的水灾,主要是黄河决堤,若只是拨款赈灾,治标不治本。不如让河南巡抚组织百姓修河堤,朝廷给百姓发‘工银’,这样一来,既修了河堤,防止以后再闹水灾,又给百姓发了钱,解决了赈灾的问题,而且‘工银’比直接发赈灾款更省,也不会被地方官克扣。至于四库全书的编纂,臣听说江南的盐商们,最近想给皇上献‘万寿贡’,不如让他们多捐些钱,资助四库全书的编纂,这样国库的压力就小了。”
乾隆皇帝眼睛一亮:“这主意好!既解决了赈灾的问题,又筹到了编纂的钱,你果然有办法。”
他立刻让人拟旨,按和珅的建议去办,结果河南的水灾很快得到控制,四库全书的编纂也没耽误,江南盐商们还因为捐钱得到了乾隆皇帝的赏赐,皆大欢喜。
和珅这招“一举三得”,既显了自己的能力,又帮乾隆皇帝解了难题,更重要的是,他没让乾隆皇帝觉得自己是在“教皇上做事”,而是以“提建议”的方式,让乾隆皇帝自己做决定,这就是和珅的拍马屁之道:永远把功劳归于皇上,把自己放在“辅助”的位置上。
没过多久,乾隆皇帝的生母崇庆皇太后过生日,和珅又出了个“新点子”, 他建议在颐和园里,举办“千叟宴”,邀请全国六十岁以上的老人来赴宴,既显皇上的孝心,又能彰显“太平盛世”。
乾隆皇帝觉得这主意好,让和珅负责筹备和珅为了办好千叟宴,几乎忙得脚不沾地。他亲自去颐和园查看场地,安排桌椅;去御膳房叮嘱厨师,要做适合老人吃的软烂菜肴;甚至亲自挑选送给老人的礼物,每人一件都带有寿字的礼物。
初夏的雨来得没有半分预兆,前一刻西华门的上空,还是浅青色的云絮,风里裹着廊下紫藤花的甜香,下一刻就听得檐角铁马叮铃 一声脆响,豆大的雨珠便砸了下来,顺着琉璃瓦的沟槽汇成细流,哗啦啦地浇在青石板上。不过半盏茶的工夫,原本干燥的路面就被洗得发亮,倒映着宫墙的朱红与天空的灰蓝,连空气里都浸着一股湿冷的潮气。
和珅刚结束辰时到午时的岗,正站在西华门内的廊下,解腰间的刀:他那把侍卫制式的长刀,陪着他有年头了,刀柄处的缠绳,被手汗浸得发暗,刀鞘上的铜饰,却被他擦得锃亮。
他指尖刚触到刀鞘的卡扣,就听得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夹杂着布料摩擦的簌簌 声,还有人一边跑一边喊:“让让!都让让!耽误了大事,谁也担待不起!”
和珅回头时,就见内务府总管海望,正提着官服的下摆往这边冲,那张平日里总是带着三分笑意的脸,此刻皱成了一团,额头上的汗珠,混着雨水往下淌,连顶戴花翎都歪了半边。
海望是内务府的老人了,平日里见惯了风浪,能让他慌成这样的,定是宫里的急事。
周围换岗的侍卫们也都停了动作,纷纷侧目。
几个刚下岗的侍卫,互相递着眼色,有人压低声音嘀咕:“这海总管今儿是怎么了?瞧着跟火烧屁股似的。”
另一个接话:“莫不是跟西藏使者有关?今早我听驿馆的太监说,六世班禅派了人来,还带了书信,这会儿说不定就在宫里等着呢。”
这话刚落,海望就已经冲到了侍卫队列前,目光像扫麦子似的,在众人脸上掠了一圈,声音因为急促的呼吸而发颤:“诸位侍卫大人!谁懂藏语?快!西藏的使者到了,带了六世班禅的亲笔书信,可理藩院的满语翻译,今儿告了假,能说藏语的官员,还在赶来的路上,使者那边已经等得不耐烦了,要是误了皇上与班禅大师的沟通,咱们谁也别想好过!”
话音一落,廊下顿时安静下来,只有雨声还在哗啦啦地响:侍卫们你看我,我看你,脸上都是为难的神色。
满汉双语是宫廷侍卫的标配,毕竟日常要听皇上训话、传译公文,蒙古语能说几句的也有,毕竟漠北的王公时常来京朝见,学几句蒙古语,也算多一层便利。
可藏语不同,藏语晦涩难懂,字母与满汉全然不同,且藏地偏远,除了理藩院,专门负责西藏事务的官员,寻常人连藏文的模样,都认不全,更别说流利应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