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是第二关，考眼神。

戚继光让王二虎把剩下的人一个个带到他面前，他坐在台子上，不说话，就盯着对方的眼睛看，眼神锐利得像刀子，仿佛能看透人心。

第一个汉子被他一看，眼神就慌了，不自觉地低下头，不敢对视。戚继光摆了摆手，轻声说：“你心里虚，到了战场上容易怕，回去吧。”

那汉子脸一红，低着头走了。

又一个汉子上来，眼神飘忽不定，东张西望，一会儿看天上，一会儿看地上，就是不敢看戚继光。戚继光摇了摇头：“你心不定，容易分心，成不了好兵，也回去吧。”

就这样，一个接一个，有的人心虚，有的人心浮，有的人心术不正，都被戚继光一眼看穿，纷纷被筛掉。

轮到赵大牛时，他梗着脖子，瞪着大眼睛直愣愣地看着戚继光，眼神里全是一股子不服输的蛮劲，没一点虚的。戚继光看了他一会儿，嘴角露出笑容：“嗯，是个直肠子，心里没藏事儿，留下。”

赵大牛高兴地咧嘴笑，跑到旁边等着。

轮到杨家根了，他还是有点紧张，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可想起昨天戚继光说的倭寇恶行，想起爹的仇，他深吸一口气，抬起头，迎着戚继光的目光。他的眼神里有怯意，有紧张，可更多的是一种执拗的渴望：渴望能当兵，渴望能杀倭寇，渴望能让家人过上好日子。

戚继光看了他一会儿，缓缓点头：“心里有事，但眼神不虚，有执念，能成事。留下。”

杨家根松了口气，赶紧退到一边，心里满是感激：要是将军没看出他的心思，他可能就真的没机会了。

最后是第三关，考心术。

戚继光让人搬来几箱银子，都是碎银子，每块约莫有二两重，不多，却够普通人家买两斗米，够吃好几天。他让亲兵给每个通过前两关的人发了一块银子，亲手递到每个人手里。

“这银子，你们先拿着。” 戚继光看着众人，语气平静：“现在，你们可以走了。要是想留下当兵，三天后还是在这个地方集合；要是不想留，这银子就当是我请大家喝杯茶，算个念想，不用还。”

众人都愣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满脸疑惑。哪有招兵还给银子的？不管当不当兵都给？这将军是不是太实在了？

一个汉子忍不住问：“将军，您这…… 这是啥意思啊？为啥不管当不当兵都给银子？”

“没啥复杂的意思。” 戚继光笑了笑，解释道：“我就是想看看，你们拿着这银子会干啥。是拿去赌钱、喝酒，花个精光；还是回家给老婆孩子买口吃的，给生病的爹娘抓副药。这银子不多，却能看出一个人的心思：是不是真的心里有家，有牵挂，有良心。”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严肃起来：“当兵不光要能打仗，更要能守住本心。连自己家人都不顾的人，能指望他保卫百姓吗？连这点小便宜都想占，拿到军饷就乱花的人，能指望他不克扣军饷、不欺负百姓吗？这一关，考的就是你们的良心。”

众人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第三关才是最厉害的：不是考本事，是考人品。

有人拿着银子，脸一下子红了，赶紧把银子递回去：“将军，俺不拿！俺是真心想当兵杀倭寇，不是来要银子的！”

“拿着。” 戚继光把银子推了回去，语气坚定：“这三天，你们该干啥干啥，不用急着做决定。三天后，我在这儿等你们：要是你们来了，说明你们心里有担当，能当我的兵；要是没来，我也不怪你们，就当咱们没缘分。”

众人不再推辞，纷纷拿着银子离开了。有的小心翼翼地把银子揣进怀里，有的用布包好，生怕丢了。

杨家根捏着那块银子，心里热乎乎的。他想都没想，这银子得赶紧送回家给娘买药：娘的咳嗽又加重了，正好能抓几副药，让娘好好歇歇。

三天后，空地上再次聚起了人。

这次的人比上次又少了些，大概只剩下两百多人，可剩下的每个人都精神抖擞，眼神坚定，没有一点犹豫。

赵大牛来了，他手里还拿着一个布包，见到戚继光就说：“将军，俺把银子给俺娘了，俺娘还骂俺，说当兵危险，不让俺来。可俺跟俺娘说了，杀倭寇是正事，俺必须来！俺娘最后还是同意了，还给俺烙了几张饼，让俺带着路上吃。”

那个擅长射箭的猎户也来了，他说银子给了村里的五保户：那老人无儿无女，日子过得苦，正好用银子买点粮食。他自己孤身一人，没啥牵挂，就想杀倭寇为民除害。

杨家根也来了。他把银子给了娘，娘抱着他哭了半天，说让他在队伍里好好听话，别学坏，也别太拼命，要是实在不行就回家。他还跟弟弟说了，等他杀了倭寇，就回来带弟弟去矿场，让弟弟也能吃饱饭。

戚继光看着眼前这些人，心里彻底有底了：这些人，有担当，有良心，有血性，正是他要找的好兵！

“好！” 他站在台子上，声音洪亮，响彻空地：“你们能回来，说明你们心里有家人，有担当，有为民除害的决心！从今天起，你们就是我戚家军的第一批士兵！记住戚家军这三个字，以后，咱们就要靠这三个字，让倭寇闻风丧胆，让百姓安心！”

“戚家军！”这三个字像烙印一样，刻在了每个人的心里，众人齐声喊了出来，声音里满是自豪。

“但丑话说在前面，” 戚继光的脸色突然严肃起来，眼神锐利如刀：“进了我的队伍，就得守我的规矩，没规矩的队伍打不了胜仗！第一条，不许扰民！谁要是敢拿百姓一针一线，敢欺负百姓家眷，不管是谁，斩！”

“第二条，不许临阵脱逃！谁要是在战场上往后退一步，谁要是丢下队友自己跑，不管是谁，斩！”

“第三条，听令行事！我说往东，不许往西；我说进攻，不许后退！违令者，不管是谁，斩！”

三个 “斩” 字说得斩钉截铁，没有一点犹豫，像三把刀悬在每个人头顶，让所有人都不敢有丝毫懈怠。

众人齐声喊：“遵守规矩！绝不违反！”

戚继光看着眼前这些眼神坚定的汉子，心里充满了希望：有了这些好兵，再加上严格的训练，他一定能练出一支锐旅，一定能把倭寇赶下海，还东南沿海百姓一个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