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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一枪胜双杰

书接上回。这一路之上,无非是晓行夜宿,飢餐渴饮。这一天,黄巢、葛从周哥儿俩刚过了河南地界没多少路。前面就来到了金顶太行山,见有无数髙大险峻的山岭。嚯!山套着山,岭遮着岭,青山叠翠,玉岭交峯。黄巢看过后,见面前这座山岭与众不同,雄伟翠绿,连绵起伏,心里说:好一个屯兵养马之处啊!书中交代,这山岭名叫独龙峯。两个人顺着这山道刚走过来一半儿,猛然间,山道北边山腰松林中,嘡啷啷啷!一棒锣响,就听人声呐喊:“别让他俩走了哇……截住哇!”就见从松林中冲出来有二百多号喽囉兵,一字儿排开,个顶个儿锦帕缠头,短衣襟小打扮,叉腿煞腰,打着花绑腿,搬尖儿大拽把靸鞋,穿着红号坎儿,白边儿,前后心都有白月光儿,持着枪的,端着刀的,横眉立目,把黄巢哥儿俩往西的去路给拦住了。再一听,从山腰松林里传来马走銮铃响,“哗楞楞楞楞楞……”一会儿,蹿出来一匹红鬃马,马上端坐一位黑大汉,来到了黄巢他俩的面前。黄巢定睛观瞧,见这位黑大汉长相好凶恶:

跳下马平顶身髙足足有一丈,长得胸前儿宽,背板儿厚,肩头儿阔,胳膊儿粗,两目有神,连鬓络顋的短钢髯,看年岁就在二十五左右;脚跨一匹鬈毛狮子黑,掌中一杆一丈四尺长的镔铁皂缨力贯枪,黑缨子,扁枪尖子够一巴掌宽;亚赛凶猛的瘟神太岁一般!

就见这黑大汉催马来在黄巢他们面前,“吁……”一扣镫,马停住了蹄,然后用巴掌宽的枪头一指黄巢哥儿俩,髙声喝道:“喂!两位兄弟,你们站住了,知道不知道我是做什么的么?”黄巢一听:噢……有意思,遇上刼道的了。看这黑大汉手中的铁枪比一般大几个号,就不知有何本领?便假装糊涂,催马上前几步,哈哈一笑:“呵呵呵……我俩不知道呀!你为什么把我们的去路拦住了啊?”那黑大汉闻听此言,把大铁枪一摆,嘿嘿嘿!冷笑了几声,然后说道:“噢……不知是么?你俩可坐好了听清了,某家在此占山为王,乖乖留下了财物,本大王就放你俩过去,不然你俩性命将难保哇!”黄巢一听黑大汉这话儿,嘿!也冷笑一声:“噢……原来你是刼道的,那你可知我俩是什么人么?”黑大汉一听,有点儿不髙兴了,再用大枪一指,大声喝道:“你这黄脸丑汉,废话少说,将东西留下逃命去吧!不然某家的枪下可不留情啦!”黄巢哈哈大笑,还想接话。一旁的葛从周可耐不住了,大怒道:“呀呀呸!好个贼人!胆敢出口伤人,真是不知天髙地厚!大哥,您不要跟他啰嗦了,待小弟前去拿下此贼便是!”说罢,便催马提枪冲上前去,两个人就在这道上大战起来了,你来我往,战了十几个回合之后,那黑大汉心中暗想:这几天,我怎么这么倒霉,又遇到一位枪法这么好的人,看样子再打下去,自己恐怕不是这白脸的对手,今儿个只能如此这般这般如此了。想到这儿,就见他虚晃一枪,一兠鬈毛狮子黑,跳出了圈外,把力贯枪交于左手,用右手一摆,对葛从周说道:“慢着!这位兄弟,枪法确是不错,不过你俩有胆量的话,且在此等待片刻,让我大哥前来与你俩一战可否?”葛从周一听,哈哈大笑:“无名小子,竟敢如此狂妄,我俩等你大哥便是,看看到底是哪家英雄在此?”话言未了,就见那汉子圈马便往山上跑去了。

黄巢哥儿俩在山道上等候了一会儿,就听山上,嘡!嘡!嘡!串儿锣响了,又见有百十号喽囉兵,个顶个是年轻力壮,雁翅排开,走下山来。“哗楞楞楞楞楞……”一阵阵銮铃声响,跟着就见方纔那位黑大汉带着四名汉子从山上催马冲下山坡,黄巢和葛从周仔细观瞧。只见中间这红脸大汉长得好威武:

看年纪在二十七八岁,跳下马平顶身髙足有九尺,生得是虎背熊腰,身材魁梧;头戴鹦哥绿的紥巾,相衬二龙斗宝,三枝软翅朝天,密匝匝横着三排紫绒球,突突地乱颤,青缎子条缠头,鹦哥绿箭袖,外罩紫缎子跨马服,大红中衣,厚底靴子。再往脸上观看:面如重枣⑴,浓眉朗目,直鼻阔口,大耳有轮,络顋胡须;胯下一匹千里追风马,手中一口三停青龙偃月刀,真是威风凛凛,看模样还以为是三国关羽关云长再世!

另外三人身髙不相上下,都在八尺左右,都是面如银盆,五官端正,劔眉凤目,鼻直口阔,颏下微微有髯,穿戴好像也差不多,浑身上下素缎子的紥巾、箭袖衣,骑都是闪电白龙驹,手中各持一杆五钩亮银枪。黄巢一看就知这仨肯定亲兄弟,看了他们掌中那三杆枪,再仔细看了三人的长相,心里便是一惊儿,见其中一人的长相有点儿像师父,便联想到早前曾听师父说起过,他投奔庞勋时,夫人已为他生了三个儿子,庞勋兵败后,师父就再也没有回过家,也不知母子四人的死活。今儿个一看这三人手中的兵刃和长相,黄巢心说:这仨会不会是师父的三个儿子呢?不用细想了,待会儿一问便知。再看为首的那红脸大汉似曾相识,噢!想起来了,这红脸大汉也曾贩过私盐。黄巢正要上前说话,就听那红脸大汉对着葛从周喝道:“呔!白脸兄弟,你可敢与我大战三百合么?哇呀呀呀!”葛从周闻听此言,顿时怒火中烧,刚要催马迎战,就听黄巢在后面大声喊话:“贤弟……且慢动手。待为兄上前去问清了,再战不迟!”说完,黄巢催马上前,对着红脸大汉一拱手:“这位好汉且慢动手,敢问好汉可否是孟绝海⑵孟贤弟吗?”方纔那红脸大汉可没有对黄巢仔细看,现在听到黄巢这么一喊,便对黄巢仔细观看了,看罢,连忙滚鞍下马,说:“哎呀呀!原来是山东黄大哥,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黄大哥,您怎会来到此处啊?”那黑大个子和三个白脸汉子见红脸大汉下马,也都纷纷下马相见。

列位要问了,这五位究竟是何许人也!先说这红脸大汉,姓孟名绝海,字广达,祖籍徐州府下邳县人氏。自幼臂力过人,家传的一手春秋刀法,父亲姓孟名敬文,字子烈,这孟敬文⑶早年巧遇春秋刀的传人,学得一手春秋刀法。因朝廷苛政,便投靠了庞勋,官拜大彭国前部正印先锋官,胯下千里嘶风马,掌中一口重达八十二斤的三停青龙偃月刀,号称“大刀将”。后来在唐军攻打徐州城时,在城外中了空营诱敌之计,落入了唐军设下的八门金锁阵中,在阵中被飞虎子朱邪克用斩于马下。他的夫人得知丈夫阵亡后,便悬梁自尽,年幼的孟绝海随着难民,逃到了江南余姚一带,暂住了下来。后来按着他父亲留下的刀谱,还真学成了这一手春秋刀。因有一次喝醉了酒,失手打死了酒店的一个酒保,拒捕又打死了两个官差,犯了人命的他,又重新流落到了江北,跟着黄巢贩过私盐。再后来就在独龙峯上落草为寇,专门请人打造一口三停青龙偃月刀,跟他父亲当年的那口刀一模一样,也是八十二斤重,一张红脸跟关羽很像,所以同道上的人都称他为大刀孟绝海。孟绝海这人天不怕地不怕,绿林中人还给他取了个绰号“扯破天”,在本部书的“后辈英雄十六杰”中排名为第十一条好汉。

方纔那个黑大汉姓邓名天王⑷,字众通,乃是山东曹州府人氏,此人力大无比,早年投在金陵活霸王铫宽的门下学习枪法,三年后,自认为已经学成了万人敌的霸王枪法了,便独自离开铫家,闯荡江湖了,因喜欢使一条镔铁力贯枪,这条枪足够一百零五斤重,长达一丈四尺,自称“铁枪将”,在本部书的“后辈英雄十六杰”中排名为第十二条好汉。果然不出黄巢所料,另外这三个清秀汉子正是他师父北地金枪王张处让的三个儿子,老大叫张归霸、老二张归厚、老三张归弁。书中暗表,当年庞勋兵败后,张处让怕连累到家人,就没有回家,隐居在了龙潭寺内,其实因为澹台誉的求情,朝廷也就没有缉拿过他的家人。可张夫人她哪里知道,怕受连累,就带着三个年幼的儿子到处流浪,后来张夫人因气受累,得了一场大病去世了,再后来张氏三兄弟纔投靠了孟绝海。

闲言少叙,书归正传。再说黄巢、葛从周哥儿俩与孟绝海等五人见过礼,孟绝海就对众喽囉说:“黄大哥到了,你们还不给大哥见礼么?”众喽囉一听,眼前这位就是鬼面金枪黄巢黄巨天,便异口同音地说:“原来这位就是鼎鼎大名的山东好汉黄大郎,我们这儿行礼啦。”黄巢对着众人抱拳拱手说:“不敢当,不敢当,我这里还礼。”随后一起上了马,来到了山寨门口,黄巢和葛从周往里一看,哎哟!这个山寨修得好!就见壕沟啊,吊桥呀,木栅栏等等,一样不缺。黄巢心想:这哪是个山贼的窝啊!这山寨恐怕一般官兵也是紥不出来啊!再往里走,训练场,兵营,兵器架子,干净利落。这就跟军营一个样呐!一会儿,大伙儿就来到聚义厅之上,宾主落座。早有小喽囉献上来茶水,茶罢搁盏。黄巢便把葛从周介绍给了孟绝海认识,然后问孟绝海:“孟贤弟,这四位兄弟是哪里人氏?髙名上姓?为何你等都流落在此山上呢?”孟绝海当时把自己的情况和其他四人的事儿,都一一给黄巢说了一番。黄巢听完,心中大喜,心说:老天爷正是有眼啊!这三人果真是师父的儿子。连忙起身对着张氏三兄弟施礼,说道:“三位原来是我师父的儿子,黄某这厢有礼了!”那张氏哥仨一听父亲还健在人世,还收了个徒弟,连忙一同站起身来,对着黄巢一拱手:“原来黄大哥乃是家父的徒弟,不知家父现在身居何处?”当时黄巢就把当年在龙潭寺拜师学艺,连同这次去长安城赶考,都详详细细跟这张氏三兄弟、孟绝海和邓天王五人说了一通。张氏三兄弟一听,父亲张处让原来就隐居在家门口,非常髙兴,连同大家伙儿也很髙兴。因为张氏三兄弟是按着父亲张处让当年留下的枪谱学的枪法,所以学的不精,后来黄巢代师将“献把梅花枪”传授给了哥仨。在这三兄弟中,以老大张归霸的悟性最好,极像年轻时的张处让,枪法也学得最精。黄巢起兵反唐后,还专门叫人打造了三条八宝盘龙亮银枪给张氏三兄弟。老大张归霸的这杆盘龙枪最重,重六十五斤,长一丈零三寸。后来还被黄巢封为大齐国五虎将之一、潼关大帅,并得了个“银枪将”的称号,在本部书的“后辈英雄十六杰”中排名为第十四条好汉,这些后话儿,后文书还要继续交代,这且不言。

大刀孟绝海一听都是自家弟兄,便哈哈大笑,说道:“来人哪!摆酒宴,我要给黄大哥、葛贤弟接风洗尘!”早有左右的喽囉兵摆好了酒席,孟绝海请黄巢在上首入坐,葛从周坐在黄巢身边,邓天王、张氏三兄弟左右相陪,孟绝海坐在主位,七个人开怀畅饮。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就听葛从周对众人说道:“各位大哥,我们兄弟今儿相见,一见如故。有道是有缘千里来相会。想我们几个兄弟个顶个都是除霸安良、顶天立地的好汉子。又何况都是义气相投呢!我们何不学一辈古人,也来个『桃园结义』,歃血为盟,结为异姓兄弟。今后大家生死相救、患难相扶。各位弟兄意下如何?”这时黄巢首先就说:“哎呀!此事正合我黄某心意。孟贤弟,你以为如何啊?”孟绝海立时站了起来说道:“好哇!孟某心甘情愿。众位兄弟,还有不乐意的么?”这时,张归霸三兄弟和邓天王莫不异口同声,都说:“好好好好!赞成!赞成!赞成!”那葛从周见大家伙儿都乐意了,“孟头领,咱们这酒等会儿再喝,不如现就在这聚义厅内结拜如何?”“好!”孟绝海当时就叫手下先列好香案,摆好香烛、供品。小喽囉答应一声,下去操办,一会儿设备齐毕,点燃了香烛,七个人顺次跪倒。这时就见黄巢领先跪在案前,说道:“今有山东黄巢……”以下六人各报了自己的姓名,最后众人一起又说:“……我等七人,只因意气相投,于独龙峯上聚义厅内,歃血为盟,誓结金兰。今后,祸福相共,患难相扶,如有异心,天神共鉴。”说罢,七个人一齐磕头,这时孟绝海叫手下端过一铜盆黄酒。七人纷纷过来刺臂出血,滴入酒中,各饮一杯血酒,然后纔各叙年庚,黄巢居长行大,孟绝海行二,邓天王行三,张归霸行四,张归厚行五,张归弁行六,葛从周最后老七。这正是:

弟兄相会义气交,五百年间到今朝。

自古惺惺惜惺惺,常言英豪爱英豪。

当下,七位兄弟都互相磕头见礼,见礼过后,黄巢对孟绝海说道:“二弟,八月十五朝廷开设武科场,我和七弟正要前去赶考,你们对此有何打算啊!”孟绝海一听,说:“大哥,小弟在山上听探马说过此事,我们五位也曾有过要去长安城看看热闹的念头。奈何没有领头之人,现在大哥说起这事,那正合小弟之意了。”黄巢一听,连声说好,当晚黄巢和葛从周就在山寨里住了一宿。

一夜无书,到了第二天,早饭过后,黄巢哥儿七个,各自鞴好了马匹兵刃,把应用的东西绑在马上,下了独龙峯,一直往八水长安城可就走下来了。一路无书,也不过晓行夜宿,飢餐渴饮。非止一日,到了八月十三这一天,哥儿七个正走着,看见长安城的东门了。这座门,名儿叫“五龙门”,进了五龙门,已是近黄昏时候了。黄巢心想:先该有个落脚点。想到这儿,边走边往两旁看,就见路北里一座店房,门匾上写着是“武魁星店”。原来那老板为了招揽生意,特地改换字号,新添了一块红漆大匾,上书四个大字“武魁星店”。黄巢哥儿七个进了店门,由打柜房里出来了一个伙计打扮的人,连忙招呼道:“这几位英雄,是否来京城赶考啊?要住店吗?”葛从周说道:“正是,店家,能否给我们找两间清净点儿的屋子么?”这伙计一听,笑着说:“嗨!这几天来我们店住的举子很多。这不,各位巧了,我们这跨院里正好还有两间上房,也就是不算太大,请几位看一看怎么样?”葛从周说道:“好吧!头前带路。”就这样,这伙计领着黄巢哥儿七个来到后面的跨院,进房一看,嗯,虽然不算宽大,可也很整齐。黄巢说:“伙计,就这两间吧!”这位伙计连说好了,掌上了灯。打点停当后,黄巢等人把马匹交给了这个伙计,黄巢说道:“店家,劳你大驾,把马拉到槽头,用细草细料喂饮。”这位伙计笑着说:“当然得好好喂饮啦,几位英雄放心吧!”七人纔由马上摘下兵器,把行李搬了进来。不一时,这伙计给黄巢他们端来了洗脸水。这伙计便对黄巢说道:“这位英雄,您们是什么府的人啊?各位尊姓大名?”黄巢就将自己和其他弟兄的姓名都说了一遍,这伙计一听,忙说:“哎呀!原来您是山东的黄巢黄大郎呀!”黄巢问道:“你贵姓呀?”那伙计说:“我姓李,就是本地人氏,在这店里干了也有四、五个年头了。您们就叫我李小二好了。”当下黄巢让李小二备了一桌丰盛的酒席。一霎时,酒饭摆了上来。大家落座,巡壶摆盏,开怀畅饮。

黄巢兄弟七人边饮酒边聊,哥儿七个言语间,不觉时常说起当今朝廷之中奸臣当道、百姓是苦不堪言之事,常言道“屋中说话,隔墙有耳”。大家说得正髙兴哪!没想到,忽然房门被推开了,打从门外走进来两个人。就听前面这紫脸汉子,进门就大声说:“你们七个人好大的胆子,竟敢在天子脚下议论朝廷之事,难不成不要命了么?”此人这么一说,可把黄巢兄弟七人都给吓愣了。

哥儿七个留神观看,就见说话之人,年纪在三十五岁上下,身髙八尺开外,长得体态雍容,面如紫玉,五官端正,细眉大眼,鼻直口阔,颏下三缕紫髯,头上戴紫色鸭尾巾,上身穿紫色短箭袖绑身靠袄,腰系一巴掌宽五彩丝鸾大带,下身穿红绸子中衣,足下青缎子快靴;后面跟着的是个白脸汉子,年纪在三十左右,一身白衣打扮。黄巢心想:这两人是干什么的?他们旣然听见了我们的谈话,为何不去报案?这时候,葛从周、孟绝海、邓天王、张氏三兄弟就要动手抽宝劔了。只见黄巢一摆手,挺身站起说道:“我乃山东黄巢黄巨天是也。两位大哥,你俩是何人?想要怎样?”这紫脸大汉一听,冲着黄巢一拱手,哈哈大笑起来了:“黄英雄,切莫怪俺莽撞,某家姓王名仙芝,这位是王某的兄弟,姓尚名让,我俩也住在此店。久闻老弟您黄大郎的大名,更知您武艺出众,韬略过人,胸有治国安邦之才。因此特来拜见,想交个朋友!”列位要问了,这王仙芝和尚让两人究竟是何等样人呢?

王仙芝和尚让两人都是山东濮州府人氏,在当地也曾贩卖私盐,还结识了不少英雄豪杰,就如柳彦璋、柳彦随、齐克让等人。王仙芝年轻时喜欢打抱不平,后投师五台山一位有道髙僧,学了一身武艺,惯使一对鸳鸯双股宝劔。有一次王仙芝和尚让两人为了保护几个盐商,杀了一个盐巡和一个官兵。王仙芝与尚让两人商议,今儿个杀了盐巡,官府知道后,不会轻饶咱们,反了吧!当时王仙芝、尚让等几位盐商,就在山东聚阳山上召集人马,扯起了义旗造反了,那王仙芝自封为“天补平均大将军”。这一次,他俩得知当今朝廷大开恩科,两人决定假扮举子,来长安城应试,藉此机会,想多结交一些天下各路的英雄豪杰。

再说黄巢一听王仙芝这一介绍,急忙还礼,拿过来櫈子,让两人也坐下,大家坐定后。就见王仙芝微微一笑:“黄贤弟,实不相瞒,我王某生逢乱世。可恨当今皇上无道,奸臣强佞,致使百姓涂炭,灾祸横生。近年来,朝廷不但不赈济灾民,反而变本加厉,横征暴敛,以至于天下民不聊生。这次黄贤弟来京赶考,难不成真想为这样的昏君卖命么?”黄巢闻听此言,想了一想,说:“哎……王兄此言差也!常言道『学会文武艺,货卖帝王家』,王兄怎能这么说呐!来来来!大家喝酒,咱们不谈朝廷之事,喝酒闲聊如何?”王仙芝一听黄巢这话儿,也把话锋儿一转,哈哈一笑:“呵呵!黄贤弟,你果然是位正人君子,来来来!一起喝酒!”当下黄巢兄弟七人与王仙芝、尚让两人就边喝酒边聊天。

就这样,到了第二天下午,大伙儿早早儿吃了晚饭,就在店内的院里了转悠着。黄巢回头一看几个弟兄中,就是不见邓天王在,便问道:“三弟哪里去了?”张归霸就说:“大哥,三哥早上起来后,就一直往隔壁转悠,回来说是遇到了同乡。这不,晚饭也没来吃,会不会在隔壁啊?”黄巢一听,就说:“哦,去看看!”说完,哥儿六个就往隔壁来了,敲敲门无人应答。等了一会儿,黄巢喊了声:“三弟在么?”然后推门而入,见里面空无一人。就在这时,王仙芝与尚让两人也过来了,问黄巢有啥事儿?黄巢当时就跟王仙芝说了,王仙芝闻听,笑道:“呵呵,黄贤弟,你那位兄弟大槪真是遇上了同乡,一起到街上看热闹去了。你们几位也是难得来京城一次的,我看不如这样,我们几人出去,边找你的兄弟,边看看京城风景如何?”黄巢听了,就说:“这可不行,我得问清楚。”于是一伙人来到了前堂,黄巢见到了伙计李小二,连忙就问:“我说李小二,你见没见着我们一起来的黑大汉?”李小二就说:“哦!就是那位黑爷吧!刚纔带着家伙牵着马出去了,可能蹓马去了吧!”黄巢听了,就对众人说道:“我倒不是担心三弟被人欺侮了,凭他的能耐应该没事。我就是担心在天子脚下,惹出点事来,可就不好办啦!”张归霸听了,说:“大哥说得有道理,咱们还是找找三哥吧”黄巢听了,看了看葛从周,葛从周点了点头:“大哥,旣然如此,也只有这样了。不过这几天长安城里人多,我们应小心纔是,万万不可多事!”黄巢点头说:“嗯!七弟说得甚是!我们找到人后马上回店,千万不可生事!”就这样,哥儿几个纷纷上了马,出了店门来到了外面。来到了大街之上,那真是热闹非凡,有南来北往的赶考举子,也有前来看热闹的三教九流。每家店铺悬灯结彩,南北货品,招摇炫目,八宝古玩,物尽天宝。街市上男男女女,扶老携幼,拥挤非常。各种生意,应有尽有,有打把式的、玩戏法等等玩艺,真真的热闹无比!

单说黄巢、王仙芝八人,在大街上慢悠悠的遛达着找着,就是不见邓天王的踪迹。不知不觉之中,他们来到了一片场地的外面,这场地打着围墙,黄巢八个人举目仔细观瞧,只见正南门上面的横匾上书三个黄色大字“校军场”。黄巢看罢,心说:哦,这里就是明儿个比武的地方。大伙儿刚想离开,就隐隐约约听见校军场内传出来兵刃相交的声音。哎……这么晚了,还会有谁在啊?于是大伙儿都从门缝里,往里面仔细观看,因为天还没有暗,能看得清楚,就见校军场中有三个人,都是武生打扮,有两位武生就在梅花圈中间正在比试,两人年纪都在二十五六,个头儿也差不多,身髙都在八尺开外。但只见:

那位白衣武生,生得体态威严,头戴白缎子的紥巾,身披着白缎子英雄氅,上绣祥云朶朶,团花锦簇,手提一杆亮银点钢枪,胯下鳌头狮子登山雪,往脸上看:面似银盆,宽天庭、重地阁,劔眉虎目,五官端正,颏下微有墨髯。

再看那位黄衣武生,也是生得体态威严,头戴淡黄色的武生公子巾,外披草黄色的锦袍,上绣松柏,面如淡金,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准头端正,两道秀眉,一双俊目,微有墨髯挂嘴梢,手中一杆虎头錾金枪,骑着一匹铅顶干草黄。

再看站在梅花圈外的那位,正是邓天王。大伙儿看罢,纷纷从微开大门之间挤进了校军场内。邓天王一看,是大哥他们来了,连忙过来打招呼。黄巢上前问道:“三弟,这是怎么回事?你们三人怎么会在这里啊?”邓天王刚想答话,就听到,喀嚓!一声,众人急忙扭头观看。就见两位武生的枪卡在了一起,只听见“你给我!”“你给我!”原来在黄巢等人进来时,使亮银枪的跟使虎头錾金枪的已动手了十多个回合,仍没有分出输赢,这时两位武生一见有人进来了,都有点儿心急了,猛然间,那亮银枪的留情结把虎头錾金枪的留情结给挂住了。由于双方用力过猛,两个人就髙喊着较上力气了,众人看到,那白袍武生拽不过黄袍武生,黄袍武生也拽不过白袍武生。两个人这一较劲儿,可了不得了!就见胯下的两匹马,“嗒嗒嗒嗒……”跟走马灯相似,“唏溜溜……唏溜溜……”的怪叫。这正是:人跟人斗,马跟马斗。黄巢一看,心说:不好!这样下去,两者必有一伤。就见黄巢在旁边兵器架上,取下了一杆亮银枪,催动坐下五名驹,闪电般冲进了梅花圈,然后把亮银枪往空中一举,也就使了七、八成的劲儿,奔他们两个人的兵刃就盖了下来,大喊了一声:“两位英雄,你们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到此为止吧!就不要再比了,某家给你们解解围吧!”话言未了,耳轮间就听,嘡啷啷!一声巨响。当时就把白袍武生的亮银枪给震开了。本来两人都使出了平生的力气,互相夺自己的家伙,冷不丁的兵刃一开,两个人一闪身,在马上可坐不住了,噗通!噗通!全从马屁股后头轱辘下去了。就见黄脸汉子头一个从地下爬起来了,一哈腰从地下捡起了金枪,就有点儿翻脸了,大喝道:“什么人?如此多管闲事呢!”与此同时,那白脸汉子也从地下起来了,拿起亮银枪,定眼观瞧,看了看黄巢,噢……原来是个不认识的丑汉子。顿时火也往上撞,白脸变得通红通红,对着黄巢大声喝道:“喂!你是什么人?我两人还没分输赢胜败。你半腰插一杠子,这算怎么回事?”黄巢一听这话儿,微微一笑,然后把亮银枪往马鞍鞒上一搁,双手一拱:“某家乃山东曹州黄巢黄巨天是也。这几位都是我弟兄,我等都是应试而来。请两位英雄不要生气,看两位想必也是来应试的吧?那又何必现在浪费力气,明天再比试也不迟啊!”列位可要问了,邓天王怎么会跟这两位搅和在一起呢?这两位究竟是何许人也?又怎么会私自来校军场比武呢?

这书咱还得往回找。书中交代,这两位也是来京赶考的。那位白脸汉子姓杨名会⑸,字师厚,河西麟州府杨家堡人氏。髙祖父就是越国公罗增帐前的一员虎将,姓杨名春⑹,绰号“锦毛狮子”,爵封金坛亭侯。曾祖父便是咸宁郡王浑瑊手下的一员勇将,姓杨名朝晟⑺,号称“金钱豹”,世袭金坛亭侯。

这儿咱顺便交代一下,估摸是杨会的亲朋好友和街坊邻居,叫他的字“师厚”叫顺口了,慢慢就以字闻名了!所以本书中提到杨会,均称他为“杨师厚”。

却说那杨师厚自幼膂力过人,喜欢武艺,家传一口金背开岭砍山刀,足足有八十一斤重。虽说杨师厚的刀法出众,可他就是喜欢使枪,为此他专门请人打造了一杆长一丈一尺八寸的亮银点钢枪,重有七十五斤。后来打听到早年威震边关的泾州府西平侯蓝袍大帅浑偘,现在告老还乡回了皋兰府老家。话说这位浑偘,字复贵,人称“蓝袍大帅”,就是咸宁郡王浑瑊的孙子,胯下银灰骕骦驹,掌中这杆冷月铁杆枪,足足有七十九斤重,枪法出众,当年四侯征西时,浑偘担任诸路都救应使坐鎭泾州府,也是功不可没啊!再说这个浑瑊早年就追随汾阳郡王郭子仪,是郭子仪帐下的一员爱将,浑瑊聪明非常,在阵前领悟到了汾阳枪法的诀窍,按照诀窍,浑瑊还真的独创了一套从汾阳枪法演变来的枪法,后来取名“咸宁枪”,并传给儿子浑镐,浑镐又传给了浑偘。以前杨师厚常听父亲说起,浑偘使得一手好枪法,是一位不可多得的使枪奇才,还说杨师厚的曾祖父杨朝晟乃是咸宁郡王浑瑊手下的一员勇将,与浑瑊交情匪浅。当时杨师厚听了这个消息后,大喜过望,赶到了浑偘的老家学枪,浑偘经过一番考察,见小伙子态度诚恳,又加上祖上的这份交情,浑偘就答应了教杨师厚。这一学就学了两年多,杨师厚还真就学得这手咸宁枪法。因为善使一杆亮银点钢枪和祖传的一口金背开岭砍山刀,所以人送外号叫“金刀银枪将”。

另一位黄脸汉子姓夏名鲁奇⑻,字邦杰,山东青州府人氏,金枪夏文东⑼的大公子,手中这杆长有一丈一尺五寸的虎头錾金枪,足有七十三斤重,枪法超羣,人称“金枪将”。

那他们仨怎么会私自进入校军场比武呢?原来杨师厚在家里得知八月十五恩科这个事儿,他认为这正是自己光宗耀祖的好机会,就辞别了家人,孤身一人,奔长安城而来。途中路过独龙峯下,正赶上铁枪将邓天王刼道。杨师厚当时施展一手咸宁枪法,把邓天王杀得是手忙脚乱。气得邓天王,哇呀呀的怪叫,叫完后还嚎啕大哭起来了。杨师厚一看,心说:奇了怪了!就问了邓天王:“哎哎哎!你这个山大王,瞧着模样儿怪凶狠的,怎么不经打呀?我可还没伤着你呢?你怎么就哭开了呢?”邓天王一听这话儿,止住了哭声,就把实话说了。原来就在杨师厚赶到这里的当天上午,山下路过一位山东黄袍武生,胯下铅顶干草黄,掌中一杆虎头錾金枪,此人就是山东青州府金枪夏文东的大公子,名叫夏鲁奇。金枪夏文东的“五指蹿林枪”,是集“马家的锁喉长枪、姜家的阴把连环枪、罗家的梅花枪、沙家的会通竿子、李家的混元子母段把枪”的精华,再加上自己夏家的枪法,六合为一,所以也叫“北霸六合枪”,这位金枪夏文东在山东的声名可响亮了。本书中的一位重要人物,白马银枪髙思继,年轻时就是投师在金枪夏文东门下学的枪法。髙思继打小儿就跟着父亲练武艺学枪法,后来打听到山东青州府的金枪夏文东,夏家金枪那可是闻名天下的名枪,便诚心诚意来到了夏家,要拜金枪夏文东为师。夏老爷子确也喜欢髙思继,便收下他为自己的关门弟子。那髙思继便得到了夏家门儿“五指蹿林枪”的真传。说到了髙思继,也该连着表一下他的父亲髙顺励。髙顺励,字道隐,自幼喜爱练武,早年拜在了三国蜀汉名将姜维姜伯约的后人济宁姜家门下,学了一手阴把连环枪,胯下一匹月照千里白,掌中一杆滚云亮银枪,人称“银枪雪天王”,他有个妹妹,名叫髙月樵⑽,也是一身的好武艺,善使一对日月亮银双钩,有个美称“银钩雪梨花”。髙顺励看不惯当今朝廷昏庸无能、地方官吏武备废弛,搞得盗匪四起,干脆和妹妹髙月樵在郓州府金山上的云屏寨拉起了一支乡团练勇,凭借着这手精妙的阴把连环枪,保护着一方百姓。后来机缘巧合,兄妹俩在云屏寨结识了来山东办事的飞虎子朱邪克用,那可真是相见恨晚啊!接着髙顺励带着妹妹髙月樵投在了红袍大帅康承训的帐下,追随康承训征勦大彭国庞勋,立下了赫赫战功,做过幽州府兵马副帅。再后来正赶上西番五国作乱,髙顺励受故友之子赫连铎的邀请,带着儿子髙思继做了金刀大帅赫连铎的马前先锋,阵前奋勇杀敌,立功无数。扫平西番后,懿宗李漼要封髙家父子做官,可髙顺励父子俩,过惯了自由自在的田园生活了,不愿在朝廷为官,髙顺励的儿子髙思继也就只接受懿宗帝御赐的“白马将军”称号。

书中暗表,其实髙顺励父子俩的秉性是一腔保家卫国之心,只愿国家危难之时去杀入侵之敌,却不愿太平时节坐享髙官厚禄。不久后髙家父子得知了玉石楼一事儿,也和赫连铎等四侯态度一个样,对朝廷昏庸极为不满。所以之后黄巢作乱时也没来参与勤王,这是后话儿,暂且不表。就这样,父子俩回到了鵰鵞岭袜子坡村,过着原先的田园生活。

后来,髙思继为了感谢恩师夏文东,专程去师父家摆谢师宴。金枪夏文东确实也喜欢这个关门弟子,当时就热热闹闹办了三天三夜,夏家上下都跟着髙兴。可唯独夏家大公子夏鲁奇心里头不舒服了。他觉得自己纔是这一辈里枪法最好的一位,何况髙思继学到的枪法,多半是由自己代父亲传授的,我凭什么落在髙思继的后头呢?当时心里头就是不服,正好听说今年八月十五朝廷大开武科考试,一气之下,独自一人啓程奔了长安了,立志非得拿一个武状元和“天下第一名枪”称号不可!正好路过独龙峯,遇上邓天王刼道,夏鲁奇正憋着一口儿闷气哪!举枪上前,便使开自己家的枪法,只用了三招,就杀败了邓天王,还把邓天王刚刼来的金银一股脑儿全带走了!铁枪将邓天王可气坏了,心说:今儿个无法上山给大哥交代了,也只有带着喽囉们在这儿再行抢了。没想到,下午来了个杨师厚,还是败了。

当时杨师厚一听邓天王这么一说,其他都无所谓,就是这夏鲁奇是三枪就把他给扎到马下来啦!心里说:杨师厚啊杨师厚,这个姓夏的可是我夺武状元的劲敌啊!倘若我想夺取这一科的武状元,就得先把这姓夏的给打败喽!想到这里,当时就放过了邓天王,一催马,直奔长安而去了。赶巧和金枪将夏鲁奇同住在这家武魁星店,可杨师厚不认识夏鲁奇,正是无巧不成书,正好邓天王随黄巢等人也一起到长安了,一住这武魁星店,纔发现杨、夏两人也住在这家客栈,邓天王为了报夏鲁奇的三枪之仇,便从中挑拨,结果杨、夏两人果然互不服气,决定乘着傍晚无人,私自来到武科场内,要比试枪法,争夺天下第一名枪的称号,这纔有了方纔这一幕。

返回头来再表校军场内,两个人正比得兴致很髙时,不料想给这丑汉一枪,搞得两人摔了个仰面朝天。那杨师厚有点儿不服气,心说:管你们兄弟有好几个,我可不怕!就冲着黄巢一抱拳,说道:“这位大哥,咱俩没处过。我这人是直性子,我叫杨师厚。旣然大哥上来了,我就陪着你走上三招两趟,你看怎样?”黄巢一听,知道此人心中不服,可说话的语气还算客气。当时黄巢也一抱拳说:“哦……原来是杨兄弟,今儿个得以相见,真是太好了。咱们算不打不成交,这就算个见面礼吧!望杨兄弟多加指教。”话音刚落,杨师厚二次上了马,两人双枪并举,二马蹚翻,便战在一处。就见杨师厚抖动手中的亮银点钢枪,就把这手咸宁枪法全都用上了,上下翻飞,宛若银蛇乱舞一般。黄巢一见,心里说:好!果然是枪法不错。但见黄巢他也抖擞精神,舞动那杆亮银枪,二十几个回合过去,没分胜负。忽见黄巢枪走下盘,直扎杨师厚的小腹,那杨师厚忙撤回枪往外一架,架空了!啊呀!上了当了!只见黄巢把枪往回一抽,一转个,枪走上盘,迎门三不过,扎杨师厚的脑门挂他的两眼。原来黄巢使的这路枪法,正是献把梅花枪中的抽屉枪法,献把梅花枪讲的三个字:准、快、狠,这个快就甭提了。杨师厚当时就把眼一闭,心说:完了!场中大伙儿无不惊骇。那夏鲁奇吓得也闭上了双眼。耳轮中就听“噗哧”一声响,众人睁眼再瞧,只见杨师厚的紥巾已被挑落在地。书中暗表,黄巢哪会有伤害之意呢!只是要显示一下自己的枪法而已。杨师厚倒也知趣,拨马跳出梅花圈。黄巢冲着杨师厚喊了一声:“这位杨英雄,在下多有得罪了,千万见谅!”杨师厚下马捡起紥巾,脸儿一红,与夏鲁奇一起过来说道:“这位黄大哥,您甭客气了。您的枪法果然厉害,以我俩看来,明儿的武状元非您莫属,您纔是真正的天下第一名枪,我俩甘拜下风。另外,敢问黄大哥,方纔使的是否老罗家的枪法啊?”黄巢一听,微微一笑:“呵呵……两位客气了!黄某方纔使的确实是老罗家的枪法。可要称得是天下第一名枪,黄某比起另一人那可是差得远了。他纔是天下第一名枪啊!”杨师厚与夏鲁奇闻听此言,大吃一惊,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心话:难不成我俩正是井底之蛙,世上还真有比你黄巢枪法还髙的人么?当下两人便问道:“不知黄大哥说的那位天下第一名枪是谁?难道天底下还真的有比黄大哥您还厉害的人么?我们俩倒想前去领教领教。”黄巢一听,说道:“两位有所不知,说起那位纔是越国公罗成的真正后人。此人姓罗名弘信,字德孚,乃是铜台府大帅,封爵为魏博郡王,他是老罗家枪法的正宗嫡系传人,枪法绝伦,纔称得上天下第一名枪。”

前回书中,咱们已经说过,当年通城虎薛刚反周兴唐,推翻了武则天后。中宗李哲和睿宗李旦两帝争夺天下,燕山越国公罗成的后人罗昌、罗英哥儿俩各保了一家,罗家枪从此便分为两支。罗昌世袭越国公,而罗英被改封魏国公。到懿宗帝李漼这时,魏国公罗英这支已传至罗弘信,那罗弘信深得祖传罗家枪法之正宗,善骑宝马名叫闪电银河兽,掌中这杆八宝亮银五钩神飞枪,长一丈一尺,重七十一斤。作为罗家枪的嫡系传人,在当时有“天下第一名枪”之称,是本部书“残唐前辈英雄”中的第四老。此人凭着出众武艺做到了铜台府大帅。后来因为五侯征西,立下战功,就由世袭魏国公陞爵为魏博郡王。后因看不惯朝廷奸臣当道,便辞了铜台府大帅之职,带着全家住在城外的罗家寨,过着与世无争的世外隐居生活,不问朝廷之事。

再说黄巢对杨师厚、夏鲁奇说出铜台府的魏博郡王罗弘信纔是前辈的“第一名枪”。两人听罢,各自心中暗暗不服。可两人也不动声色,于是两人对着黄巢一拱手,说道:“我俩实在是佩服黄大哥的枪法和为人,明儿的武科场比武夺状元,我俩就不参加了。就此告辞,黄大哥后会有期!”说完,两人提枪上马而去。俗话说得好“不打不相识,英雄惺英雄”。这杨师厚和夏鲁奇两人,经过这次对枪后,互相都佩服对方。回到客栈后,两人结拜为异姓生死兄弟。在校军场听黄巢说,真正的天下第一名枪乃是铜台府魏博郡王罗弘信。当时两人心中不服,两人说好了,定要去会会那罗弘信。

后来杨师厚、夏鲁奇两人,果然一同到铜台府挑战罗弘信。两个人与罗弘信三对花枪,结果双双三次败北。当下杨、夏两人惊叹罗家枪的精妙。后来夏鲁奇的父亲金枪夏文东过世,夏鲁奇就把老夏家全交给自己的弟弟夏鲁奄了,自己就和杨师厚,两个人来到了铜台府,便要拜罗弘信为师学艺。罗弘信却说家传的枪法不能外传。两人又多次苦求罗弘信收他俩为徒弟。无奈罗弘信不肯外传罗家枪,始终不肯收他俩为徒。但魏王罗弘信也是爱才之人,见两人枪法非同一般,很有独到之处,便将两人收在自己的帐下,做了左右两军的正印先锋官。后因魏博郡王罗弘信之子少保罗绍威⑾与杨师厚、夏鲁奇两人情同手足,三人便结拜为异姓兄弟。那罗绍威很大度,不顾父亲的反对,在暗中偷偷将罗家枪传授给了杨、夏两人。但是,杨、夏哥俩并没学到罗家的绝命枪法,因为这时候少保罗绍威自己还没学会呢!

后来有一回魏博郡王罗弘信做七十大寿,老罗王邀请了不少交情深厚的朝中文武和地方诸侯,像汾阳郡王郭端夫、右丞相程敬思、北平侯马三铁、西平侯浑偘、西辽侯薛琼、南平侯郑畋⑿、河中侯王重荣⒀、东平侯赫连铎、兖州侯周顺、银枪雪天王髙顺励父子等。这中间有罗绍威三个朝野中的过命好友,哪三个呢?头一个是东平侯金刀大帅赫连铎,二一个是兖州侯双枪将周顺,还有一个就是河中侯王重荣帐下的第一勇将飞鎚将金良佐⒁。那日老罗王一看哥儿六个交往的确不错,就出了个主意,叫他们六个结拜为金兰之好,这纔后来有“残唐六友”之称。这是后话,带过不提。

要问杨师厚、夏鲁奇兄弟俩离开长安城后,明儿个的武科场上会如何分解?且听咱在下回书《艺压众举子》中细细道来。

注释

⑴重枣:“重”的读音与“轻重”的“重”相同,指深暗红色的枣子,在评书中常用来形容人的脸色。

⑵孟绝海:史有其人,原型为孟楷,籍贯、字号均不详,黄巢起义军重要将领,官拜尚书左仆射兼军容使。本书中将他设定为黄巢的结义二弟,字广达,诨号“扯破天”,人称“大刀孟绝海”,大齐五虎将第二名,官拜大齐国前将军、前部正印先锋官,春秋刀传人。

⑶孟敬文:史有其人,籍贯、字号均不详,唐末庞勋义军中的将领。《残唐五代》第一部书《飞虎子前传》中的人物,书中将他设定为大刀孟绝海的父亲,字子烈,官拜大彭国前部正印先锋官,诨号“大刀将”,春秋刀传人,此设定为书中之原创。

⑷邓天王:史有其人,原型为邓季筠,宋州下邑(今河南省夏邑县)人氏,后梁将领,官拜华州防御使。本书中将他设定为黄巢的结义三弟,字众通,自称“铁枪将”,大齐五虎将第三名,官拜大齐国后将军、五军都救应使、五侯军二路正印先锋官,霸王枪传人。

⑸杨师厚:史有其人,本名杨会,颍州斤沟(今安徽省太和县倪邱鎭斤沟集)人氏,后梁名将,勇猛善骑射。官拜检校太师、中书令、天雄军节度使,爵封邺王。本书沿用付爱民老师《北宋倒马金枪传》一书中的人物设定,本书中将他设定为“残唐六友”第三位,字师厚,锦毛狮子杨春之玄孙,官拜铜台府左军正印先锋官,雅号“金刀银枪将”,咸宁枪、梅花枪传人。付爱民老师的《北宋倒马金枪传》书中叫作杨世厚。历代评书将他附会为杨家将始祖。

⑹杨春:史无其人,小说《粉妆楼》中的虚构人物,越国公罗增帐下的一员虎将,绰号“锦毛狮子”,爵封金坛亭侯。在《残唐五代》一书中将他设定为河西麟州杨家的祖先。

⑺杨朝晟:史有其人,字叔明,夏州朔方(今宁夏回族自治区灵武市)人氏,中唐名将。官宦世家,屡败叛鎭,外御吐蕃,官拜邠宁节度使。本书中设定为杨春的儿子,号称“金钱豹”,即杨师厚的曾祖父,世袭金坛亭侯,此设定为书中之原创。

⑻夏鲁奇:史有其人,字邦杰,曾赐名李绍奇,山东青州(今山东省青州市)人,后唐名将。官拜同平章事、武信军节度使。本书沿用付爱民老师《北宋倒马金枪传》一书中的人物设定,本书中将他设定为“残唐六友”第四位,杨衮的授业恩师,官拜铜台府右军正印先锋官,自称“金枪将”,归隐后自号“金枪老祖”,北霸六合枪传人。有些评书中叫作夏书棋。

⑼夏文东:史无其人,本书中的虚构人物,山东青州(今山东省青州市)人氏,独创了北霸六合枪,为本书之原创。

⑽髙月樵:史无其人,《残唐五代》第一部书《飞虎子前传》中的原创人物,书中将她设定为银枪雪天王髙顺励的妹妹,山东郓州府(今山东省东平县)人氏,雅号“银钩雪梨花”。

⑾罗绍威:史有其人,在《旧唐书》中,因避后晋献祖石绍雍之名讳,改为“罗威”,魏州贵乡(今河北省大名县)人氏,晚唐、五代军阀,官拜守太傅兼中书令、魏博节度使,爵封邺王。本书沿用付爱民老师《北宋倒马金枪传》一书中的人物设定,本书中将他设定为“残唐六友”第六位,魏国公罗英 的后代,字端已,魏博郡王罗弘信之子,铜台府少保千岁,人称“罗少保”,梅花枪传人。付爱民老师的《北宋倒马金枪传》一书中叫作罗兆威。

⑿郑畋:史有其人,字台文,荥阳(河南省郑州市荥阳市)人氏,晚唐名臣,官拜宰相、凤翔节度使。《残唐五代》第一部书《飞虎子前传》中将他设定为一员勇将,官拜殿前护卫大将军、西川节度使,爵封南平侯,号称“神斧大将”。

⒀王重荣:史有其人,太原祁(今山西省祁县)【《旧唐书》称河中(今山西省永济县)】人氏,晚唐军阀,为河中节度使李都帐下的马步军都虞候,后来官拜河中节度使。《残唐五代》第一部书《飞虎子前传》中的人物,字正丰,在本书中将他设定为二十七鎭诸侯之一,官拜河中府兵马大帅,爵封河中侯。因从军最早、资历最髙,所以在五侯反太原时,为五侯之首,任五侯军兵马大元帅,绰号“青面判官”,在《残唐五代》系列书中亦起到重要作用,此设定为书中之原创。

⒁金良佐:史无其人,原型亦不详。本书沿用付爱民老师《北宋倒马金枪传》一书中的人物设定,本书中将他设定为“残唐六友”第五位,字退思,官拜河中府前部正印先锋官,为河中府第一勇将,人称“飞鎚将”,隐居后自号“百宝丈人”。有些评书中叫作金良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