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子奇向他儿子和未过门的儿媳妇小红介绍到这里，点上支烟，又连喝了两口热茶说：就这样，一心想赚松活钱想发财的项坤生，在这坏朋友的引诱下，彻底咬上了这姓麻的抛出的钓铒后，从第二天傍晚到畅快场馆，其实就是家地下大赌场去赌了两晚，跟着钱路在麻老板授意之下，也连赢了好几万，尝到甜头后，一发不可收拾，觉得这里真是捡金子的地方，夜深人静，腰缠万贯的大小人物也不知从何方而至，都是高级轿车进出，气派的赌场真是冒险家的乐园。红男绿女都座四围，上万的票子，甚至成扎、成捆的票子，在押大、押小之中输把对方，眼都不眨一下。这晚，项坤生跟着钱路在扑克场上连赢了几把后进了几万的票子，心中窃窃而喜，拉着钱路想走，钱路说：“不行，这是规矩，提前走会有人干涉的！”正这时，麻老板走了过来说：“怎么样，手气不错吧！来，胆子再大一点，我来亲自当庄，保你赢更多！”于是，项坤生只好重新坐下，把从押一万，提到二万，果然连着两把又赢了，这下项坤生胆子渐渐壮了起来。看来，人要发财，门板都拦不住，财神爷真特意眷顾我项坤生了。于是把两万增加到四万往下押，这把又赢了。麻老板把赔的四万客客气气拣到项坤生面前说：“项老弟，我恭喜你了！”兰小姐还适时给他抛半袋槟榔，也说恭喜了！并让他请吃夜宵，项坤生满口答应！

项坤生彻底安心坐了下来，时过午夜，麻老板说：“从现在开始，押码不得少于五万了。看各位运气了。项老弟，怎么样？要发财，就在今晚呢！”项坤生迟疑了一下，钱路便推他说，“坤生哥，押吧，你的手红得很呢！比我行，今晚我开始小赢，现在还只平手呢！这财神是一晚晚看人来的，今天盯准了你！”兰小姐便斜眼望着麻哥媚笑着对项坤生说：“这财神一旦盯住了谁，想不发都不行呢！钱兄说，你今晚的手红得很呢！”项坤生乘着上半场连连得手的冲动，又在左一碗迷汤，右一杯蜜汁的浇灌下，彻底解除了思想警惕，以为真是金娃娃在向他招手，便笑笑说：“麻老板，不，麻哥，没问题，别人敢押，我也敢押！反正这手头的二十多万也都是今晚赢的！”于是，先出手押小五万，真又出的小，项坤生又赢了，于是，第二把便押上十万心想等于没赢，又押到大方上，结果出了小，项坤生想，不会老出小了，便仍要大，结果还是出小，项坤生心有点慌了，又怕别人说他没底气，仍继续押，连着五把，只赢了一把，输了四把，共三十五万，抵一把，还输了三十万，从家带来的三万也输得精光。喊：“不赌了，我身上没钱了！”兰妹便笑着搬过来十万票子，“没关系，只管押，记在我和麻哥的账上，运气很快就会转过来的！”项坤生望了眼钱路，钱路不见，又望了眼麻老板，麻老板笑说：“项老弟，要沉得住气，胜败兵家常事，再来几把就胜了，不料，一直赌到天亮都是连连败退。结账时，共输了近三十万，都是借的麻老板的高利贷。这下，麻烦来了。他昏头胀脑回到家后，灌了半瓶白瓶，悬案自杀，幸亏杨小芸发现救了。其实，这时，麻老板并没逼他，待等十天半月后，麻老板才派了两个二杆子兄弟把他请了去。项坤生知道，来者不善，这赌场老板的钱怎能欠得，便带上家里买断工龄的存款十三万小心翼翼地去见麻老板。这回麻老板在一个威严的小厅里接见了他，面孔还是皮笑肉不笑：“项老弟，你也不够朋友，借我钱也不主动送来，还让我派兄弟上门去讨。项坤生把钱就举过头顶让站一旁的兰妹接过说：“都在这里了！余下的我实在还不起了。”麻老板阴笑着说：“还不起，有抵数就行，这高贷款的利害我也没办法，民间规矩，我破不了！抵押在先，也主动些的！”

项坤生哭丧着说：“都是这钱路害了我啊！麻老板，我一个穷工人，又退了厂，用 什么抵押啊！”靠什么活下去啊！哎，我害了老婆孩子，真该死啊，悔不该不听我叔叔的话啊……

麻老板戴着幅宽边墨镜，又是晚上，他在聚光灯下露出阴阴的笑说：“有啊，听说，你老婆有几分姿色，可以献来呀！你还有栋地势，朝向不错的房子，正好我一个兄弟看上了，抵个十万八万也不成问题的呀！”此言一出，项坤生彻底崩塌了，他不情愿也不行，只好在麻老板事先准备的契约上划了押。像过去无数苦打成招的囚犯一样，项坤生像杨白劳背着个沉沉的黑锅，怀着满腔怨恨回到了家，他没敢把情况告诉叔叔怪老头，他知道那会是什么结果，只能忍气吞声，以要杨小芸顾全他的性命，顾全孩子的份上，去到麻老板那里以身事人求个平安，待他有了钱赎她回来。杨小芸虽生得鲜花般美丽，性格很像《红楼梦》里那尢二姐，背里哭闹一场后，只得听从了丈夫的安排。从此以后家不家了，项坤生在失去家产妻子后，在临时租住的房子里栖生，自己仍是夜不归宿，孩子任由母亲去管，伤心已极的母亲渐渐哭瞎了眼睛，已上六年级的成绩原本不错的儿子项贝已厌恶透了这个家庭，加上同学们的耻笑，家里也没有个学习安生之地，绝望中，他不想活了。加上有天，他听说妈妈是去替爸爸抵了赌债，爸爸继续赌又欠了高利贷还不起在一家旅馆被人挑了脚筋，他更加绝望。一天也不想留在这世上了，再美的五彩人生和精彩世界他也不想看了，一天，他趁半瞎眼奶奶没注意，留下遗书咒骂这个丑恶的社会后写了我恨我恨，恨透你们后，到厕所挂根绳子上了吊，不想被奶奶去厕所摸毛巾，模糊发现，连喊救人，正又赶上已知事情全部的叔公怪老头来家，才救了下来，抱着他苦命的孙子嚎啕大哭的好伤心，连骂他那不争气的侄儿，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还要牵连老婆孩子。这社会到底怎么了，已出了什么问题，这跟共产党自己推翻过的吃人的旧社会又有什么不同，怎就无人管得了？麻老板听说项坤生在异地又赌，借了高利贷，还不起，被人挑了脚筋，大发慈悲把玩腻了的杨小芸放了回来，去伺候她的瘫子丈夫。杨小芸在家没呆多久，看到让他烦人的一切，抱着儿子哭了一场，在一夜晚又悄悄离了家，去外地做了发廊按摩女。怪老头气得到处告状，难有人受理，处理不了而不了之。尤麻老板后台硬得很，听说市政法委的一个头是他的叔伯哥，说不定畅快场馆他还入了股呢！但无证据，谁也只是疑猜，还不可乱说。

艰难的日子如逆水行舟，家里瘫的瘫，瞎的瞎，出的出走，怪老头一筹莫展，这个家庭是太惨了，社区也只是援手无力，自造孽没法管。最不幸的是，在怪老头有天把杨小芸从外骂回来后不久，一天下午放晚学时，已心生绝念的刚上初一的小项贝有些神经质的乱走，回家路上被一辆客车撞破了头，造成大不幸。此事，竞而引发居民当场围住司机揍个半死，事后又处理不力，差点酿成群体事件，是市委公司强行干预才散了，但交警部门在处理时，坚持责任四六开，即司机只有四分责任，主要是孩子横穿马路，司机遇突发情况，来不及刹车，出事之后……又挨了打……至今没有结果，赔偿问题拿不出令死者家属满意的结果。这就是这件赌案的连环案，这就是春节前，怪老头领着人大闹社区的余震不断。麻老板就是那红黑两道都吃得开的家伙，要挖祸根，他逃不掉。

哦，红雨听得眼角潮润，心在抽搐，她是学法律的，法治在这里怎么会显得如此苍白，她限入了深深的沉思。朱远乐也深深地叹了一声，红雨心中说：“也真是岂有此理！你们怎就容得一小摄黑社会如此猖獗，难怪怪老头数落你们不作为。谁个家庭害此重创都受不了啊！

张淑华已把大盘小碗端上了桌，她说：“谁说不是呢……来，倒酒我们吃饭！一个长相俏丽，身姿婀娜的年轻女子领着个打扮光鲜的小女孩走进了朱家大门，她就是朱远乐姐姐朱丹。正说着，大家才又换了一番热闹。朱丹见着红雨竟是一见如故的亲热。“嗨，你这丫头，我好像在梦中见过你了哩！”红雨说：“因我们是姐妹，姑嫂前世有缘嘛！不奇怪、不奇怪！”她们的活泼对话说得全家人大声笑了起来！朱丹让孩子叫红雨姨，她不认识，但还是羞涩轻轻叫了一声，乐得红雨将她抱了起来打了两个转。

吃完饭，红雨提出说，我想去周围看看！朱子奇说：“应该，让远乐陪你去吧！”朱远乐说：“有什么好看的，又不是大都市，有逛不完的商店，玩不尽的公园！”朱丹批评说：“弟，你好不晓事，怎可冷了妹妹的心！”张淑华便说：“远乐，你这孩子，你就这样瞧不起你父母如今还在工作生活的小地方，你还是在这块地方生活长大的罗！”朱远乐见母亲姐姐都有点数落他，有数典忘祖的味道，忙说“好好，妈姐，你们甭说了，我陪她去，陪她去！”红雨乐了，笑着瞪了朱远乐一眼！红雨对周围转看过后，她对走出校园后的人生的头一个重要目标的冲刺开始慢慢清晰起来！事后，同时她把朱丹拉到一边说了一个多小时的悄悄话。

一个星期的休假很快去了！朱子奇夫妇将儿子、女儿和儿子的女朋友——送上南下的列车后，心里顿时觉得空荡荡与失落起来。他不知道年轻人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离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