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秀小时候跟着父亲的饭担子确实没少赶周边的庙会,多少也清楚卖饭食里边的窍道。这号生意,必须家里的人手多。如果没有一两个好帮手,长期经营一个饭摊子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老詹纯粹是个福生福长的公子哥们,做这些事情根本指靠不住。她并没有轻易答应。等到眼前这个节骨眼上,她几乎没经任何考虑,便和男人商量起这件事情来。
老詹这个甩手掌柜虽然不谙经营之道,一听麦秀做买卖能给家里闹回来粮食,便极力怂恿老婆大胆实践。麦秀一听丈夫愿意推磨,涎着脸又去找二哥帮忙。于是,他们家这个小生意便如此这般地运转起来了。麦秀和二哥言定,她走街转巷找买主,二哥负责在城外庄稼地里看管两家装吃食的绊笼。卖完饭食之后,两人这才钻到背巷子找人籴粮。一路换着肩厮跟上翻沟回来……
这天傍晚,天已经快擦黑了,麦秀还没进村。老詹一直按捺不住腾腾的心跳,心慌意乱地在家里团团乱转。眼见天色已经不早了,他急忙安顿好孩子,一个人向马坡口走去。
走出村口,他有意停下脚步,手搭凉棚朝沟坡上望了一阵儿,却没见一个人影。于是,他心里不免就更加紧张起来。谁知道,他这头刚刚走到大车店老院前的坡头,突然听见前边土坎坎下似乎有人在小声喊他:“哎,当家的,我在这里猴着呢!”
老詹开始还怀疑是自己出现了幻觉,转过身子,这才看见麦秀不知从哪儿已经钻了出来。她走到了他身边,压着声音给自家男人打招呼说:“瓜娃,这么晚了,你跑出来会老相好呐?”
老詹看见妻子后终于放下了一颗悬挂着的心,随口问了麦秀一句:“你没有回家来嘛,我心里很紧张。你一个人坐在大树背后干什么?”
麦秀指戳了一下男人那高高的鼻梁,得意地告诉他:“天还这么亮,咋个进村嘛?”
老詹接过妻子手上拎的口袋,一摸里边鼓鼓的好像还有点东西没卖完,便投来征询的目光。
麦秀浅浅地笑了,神秘地告诉他:“这里边是我给你和孩子扯的裤子布料!”说完,又不放心地问:“碎小子睡了没?你没安顿不要让他们逗灯火?”
老詹这才舒心地告诉她:“我出门前给他们讲了个故事,说妈妈掉到沟里去了,我得赶快去接她回来。姑娘很听话的,她搂着弟弟便让我快去拉你上来……”
麦秀满足地笑了笑说:“你就会讲故事吓唬人喀。”
老詹却一本正经地说:“不,这条沟确实有狼迹呢。我放羊看见过的,心里一直不太放心呢。”
麦秀知道丈夫一直替她操着这份心。一听老詹提说到狼,她就不由自主地紧紧靠近了他。老詹趁机捧起妻子的脸,慢慢地俯下身子,麦秀也不避,两人的嘴便紧紧地黏合在一起……他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肩头,麦秀心头禁不住一阵战栗,忙推开丈夫那孔武有力的胳膊娇嗔地说:“你要死呀,真像个偷吃的小狗!”她嘴上虽然这么说着,心里却甜蜜极了。
半阁城那群土包子男人,尽管光着屁股的时候就已经被爷爷拽着小牛牛教导得偎在娘怀里吵着要娶小媳妇儿,可是,从脱去开裆裤那天起,他们就不再被允许随意提说“女人”这两个字眼了。然而,老詹这货经营起此类事儿,却比一般男人在行。即使在白天,在一碗你推我让的苞谷粥面前、在麦秀回娘家小住后初次见面、在他放羊回来看见被浆洗得平平展展的衣服的那一瞬间,这个骚棒男人都会激动地搂着妻子,给予女人时时都在渴望的热吻。这个无论人前人后随意在别个女人面前对妻子搂搂抱抱的不雅举动,居然让全村庄的妇女对麦秀本人亦充满了无端的嫉妒。
还是两人刚成家那阵子,麦秀给老詹做了一条土布裤。这货在他们老家可能从来就没有穿过那种捻裆裤子,走起路来,那裤裆时常都是吊得老长。麦秀自己也觉得那条裤子把自家男人穿丑了,趁雨天,她拿起剪刀给男人又赶着把那条裤子改成一条“西式”裤。为了前后换穿不费衣服,还特意给他做成了时新的侧开缝的那号女式囫囵裆。也不知这货在沟里咋蹲咋坐的,那十分结实的三股棉线却常常让他弄得开了缝儿。有一天,他穿在身上的那条裤子又让他弄得开了线,不慎露出了屁股上的肉。按说,一个男人家在沟里放羊,天黑进村又没人能看得见他那黑尻子。他居然丢下满坡的羊群不管,忙忙张张跑回家来。他这一头扎进门,就大吵大闹地要老婆缝裤子。正在剁猪草的麦秀只好放下活计,让男人端端地站好,自己蹲在那儿给他缝补。谁知道,还没纳几针,男人那不老实的东西却勃起如一条粗壮的圆头萝卜,直戳戳从开缝中伸了出来……麦秀虽说夜里在娃娃睡着后和男人在被窝里经常办那事儿,可真真切切在大天白日之下,活生生端详丈夫那峥嵘的东西,这还是头一回。她也不说叫男人把他那物件赶紧给拾掇回去,自己先在那儿出不匀称一口气儿,身子一下子软沓沓地没一丝劲儿,手也抖得拿不住个针线,只好呻呻吟吟靠在了炕棱上……